夏日的风裹着燥热的蝉鸣掠过操场,简星(射手)抱着那副改装过的碳纤维弓,站在器材室后的空地上。她的运动发带被汗水浸透,额角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却仍固执地抬着下巴——这是她从小练射箭养成的习惯,哪怕此刻手中的箭正微微发颤。
“啪嗒。”
又一支箭脱靶了。
金属箭头“咚”地砸在二十米外的草地上,尾羽上的星轨纹路(简星亲手用荧光漆描的)被蹭掉了一块。她盯着那支箭,喉结动了动。这是今天第七次脱靶,更诡异的是,每次箭射偏时,空气中都会飘来若有若无的暗紫色雾气,像被揉皱的烟团,绕着箭杆打转。
“简星!你能不能行啊?”
身后传来抱怨声。简星回头,看见隔壁班的体育委员陈阳正抱着篮球站在器材室门口,额角挂着汗珠:“我们班和三班的篮球赛下午就开始了,你答应帮我修篮球架的螺丝,结果在这儿浪费时间射箭?”
简星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的箭有问题,却见陈阳的目光扫过她脚边的箭——那些本该整整齐齐插在箭筒里的箭,此刻竟像被抽了脊骨似的,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箭头全部指向器材室的锈铁门。
“你看看!”陈阳提高声音,“箭都自己往门里扎,你是故意的吧?”
器材室的门“吱呀”响了一声。简星猛地抬头——那扇门她再熟悉不过。三天前的校庆夜,她就是在这儿撞碎锈铁门时,第一次觉醒了“星矢追猎”的能力。当时,她的指尖发烫,箭头自动射向门内,精准钉在墙缝里的星轨残片上。可现在,同样的门,同样的箭,却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射向最不该去的方向。
“我……”简星刚要开口,器材室的门突然“砰”地被撞开。
一只橘色的流浪猫从门里窜出来,吓得陈阳尖叫着跳开。简星却盯着猫颈间——那里挂着半枚银铃,和她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那只银锁片纹路一模一样。
“喵——”小猫蹭了蹭她的裤脚,抬头时,简星分明看见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紫。
“走开!”简星下意识后退,却撞翻了脚边的箭筒。十几支箭“哗啦啦”撒了一地,其中一支恰好滚到器材室门缝前。暗紫雾气从门缝里涌出来,缠上那支箭,竟像活物似的把它往门里拖。
“简星!你发什么呆?”陈阳的声音带着怒气,“篮球赛要开始了,你再磨蹭我就找别人修螺丝——”
“够了。”
清冽的女声打断了陈阳。岳欢言(白羊)从操场边的看台上跳下来,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发梢还沾着体育课的草屑。她走到简星身边,弯腰捡起那支被雾气拖拽的箭,指尖刚碰到箭杆,暗紫雾气突然“嘶”地缩回门里,箭杆上立刻浮现出焦黑的灼痕。
“这是……”岳欢言皱眉,“暗蚀的能量?”
简星看着她,喉咙发紧。三天前的觉醒夜,也是岳欢言拉着她冲进器材室,撞碎那扇锈铁门的。当时岳欢言的掌心腾起金红光雾,而她的箭头却像被什么指引着,精准钉在星轨残片上。可现在,她的能力像被蒙了层雾,连最基本的瞄准都做不到。
“我是不是……废了?”简星蹲下来,捡起一支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天还能射中二十米外的可乐罐,今天连靶心都看不见。刚才那只猫……它的眼睛,和我奶奶的银锁片一样。”
岳欢言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说什么傻话?你觉醒那天,箭是从操场这头直接钉到器材室墙缝里的,精准度比现在高十倍。”她指着简星脚边的箭筒,“你忘了?那天你射偏了三支箭,其中两支扎进了器材室的房梁,还有一支……”
“还有一支钉在了星轨残片上。”简星轻声接话,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枚星轨残片刻着白羊符号,和她掌心的红绳纹路吻合。觉醒后,她把残片收进了书包夹层,可昨天整理书包时,却发现残片不见了。
“肯定是被暗蚀弄走了。”岳欢言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走,跟我去器材室看看。”
“可是……”简星望着器材室那扇半开的门,喉间泛起酸涩,“我连门都不敢进。”
“怕什么?”岳欢言拽住她的手腕,往门里走,“上次是你撞开的门,这次换我开。”她抬手推开门,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器材室里比三天前更暗了。靠墙的架子上堆着生锈的跨栏架、破篮球和几捆麻绳,唯一的光源是窗外斜照的阳光,在地上投下一片菱形光斑。简星的目光立刻被墙缝吸引——那里本该嵌着星轨残片的,此刻却只有一道更深的划痕,周围渗出暗紫液体。
“看这儿。”岳欢言蹲下来,指着墙角的阴影,“这是什么?”
简星凑过去,发现阴影里卡着半支箭。箭杆上的星轨纹路已经褪色,尾羽沾着暗紫雾气,正是她今天射偏的那几支之一。更诡异的是,箭杆上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巨蟹·守护”。
“巨蟹?”简星愣住,“夏锦初的守护符号?”
“不止这个。”岳欢言用指尖轻轻擦去箭杆上的雾气,露出下面的刻痕,“你看,这是‘1997.10.15’——和你冰雕玫瑰上的日期一样,和我奶奶临终前的日记日期也一样。”
简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翻到的旧校刊,上面记载着1997年10月15日,星垣学院曾发生过“星轨异动”,当时有十二名学生同时觉醒了特殊能力,后来却集体失踪。而奶奶的日记里,也反复提到这个日期,最后一页写着:
星轨使的宿命,是守护与牺牲。”
“简星!”岳欢言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你在害怕什么?三天前你能射中星轨残片,今天就能再射一次。暗蚀的能量再强,也强不过我们的羁绊——”
“可是我的箭……”简星的声音发颤,“它们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刚才那只猫,它的眼睛……”
“猫?”岳欢言突然笑了,“你记不记得,上周你喂的那只三花小猫?它的伤口愈合时,毛尖泛着金粉,你还说‘这猫肯定和巨蟹座有关’?”
简星点头。那只小猫是她在器材室后捡到的,当时它腿上缠着带暗紫雾气的绷带,她用“星矢追猎”射断绷带,小猫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后来她每天放学都来喂它,小猫也总爱蹭她的裤脚。
“今天早上我来喂它,它突然攻击我。”简星低声说,“爪子上沾着暗紫雾气,和器材室的雾气一样。”
岳欢言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那不是攻击,是警告。它在告诉你,器材室里有危险——或者说,在告诉你,你的能力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她拽着简星走到墙缝前,“你看这道划痕,和你觉醒那天射中的位置分毫不差。暗蚀在模仿你,它在试图复制你的能力,却漏洞百出。”
简星盯着那道划痕,突然想起觉醒夜的细节:当时她撞碎铁门,箭头刚碰到星轨残片,就有一股热流从掌心涌遍全身,耳边响起奶奶的声音:“欢言,记住,星轨使的力量,来自守护的决心。”
“岳欢言。”简星突然转身,“你说,我的能力是不是和奶奶有关?”
岳欢言一怔,随即点头:“你奶奶是星垣学院的老校工,总说‘星轨是星星的路,走偏了就找回来’。你觉醒那天,箭头能精准找到星轨残片,肯定是因为……”
“因为奶奶给我的银锁片。”简星摸出挂在脖子上的银锁片,纹路和猫颈间的银铃一模一样,“奶奶说这是她年轻时在星垣学院当校工时捡到的,和星轨有关。”她把银锁片按在墙缝的划痕上,金属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锁片和划痕严丝合缝,像两块拼图终于归位。
“咔嗒。”
一声轻响从地底传来。简星和岳欢言同时后退,只见墙缝里渗出的暗紫雾气突然凝结成漩涡,一支箭从漩涡中飞了出来,稳稳落在简星脚边。
那支箭的箭杆泛着金光,尾羽上的星轨纹路比以往更清晰,箭头还沾着未干的暗紫雾气——正是她今天射偏的那支。
“它……它自己飞回来了。”简星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箭杆,这次没有灼痛,只有温暖的触感。
岳欢言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能力根本没消失,只是被暗蚀暂时蒙蔽了。就像……”她指了指简星的弓,“就像这把弓,就算弦松了,只要重新拉满,箭还是会飞向该去的地方。”
简星抬头看她,阳光透过器材室的窗户洒在岳欢言脸上,把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简星突然想起三天前的觉醒夜,岳欢言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撞碎铁门,说“别怕,我陪你”。
“岳欢言。”简星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岳欢言揉乱她的头发,“我们是队友啊。”她指了指简星的弓,“去把箭筒装满,我陪你练箭。今天射偏多少支,明天就射准多少支——暗蚀又怎么样?我们有十二个人呢。”
简星站起身,把地上的箭一支支捡进箭筒。这次,那些箭不再歪歪扭扭,而是整整齐齐地立着,箭头全部指向操场的靶心。她抽出最上面的一支,搭在弓上,拉满弦——
“咻——”
箭离弦的瞬间,一道金光从箭头迸发,精准钉在二十米外的靶心。靶心的红纸上,赫然印着十二宫图的星轨纹路。
“中了!”岳欢言欢呼着跑过来,和简星击了个掌。
简星望着靶心的星轨纹路,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另一句话:“星轨不是天上的星星,是人心连成的路。”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锁片,又看了看岳欢言脸上的笑容,心里那团迷茫的雾,终于散了。
器材室的门“吱呀”响了一声,那只橘色的小猫从门里探出头,颈间的银铃轻响。这次,简星看清了它眼睛里的光——不是暗紫,是和自己箭头一样的金芒。
“看来,它也想和我做朋友。”简星蹲下来,朝小猫伸出手。
小猫歪了歪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远处传来上课铃声,岳欢言拽了拽简星的校服:“走了,再不去教室,老班该让我们留堂了。”
简星笑着背起箭筒,和岳欢言并肩走向操场。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她们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简星望着前方,忽然觉得,所谓“迷茫”,不过是暗蚀扔来的迷雾;而所谓“成长”,就是和伙伴一起,拨开迷雾,找到属于自己的星轨。
这一次,她的箭,不会再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