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昕的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深痕。
"又错了。"她小声说，把试卷翻过来。数学周测的分数像一根刺扎在眼睛里，68分，红笔写的"优秀生"三个字被圈起来，旁边批注着"退步明显"。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可她听不见。她的注意力全在课本上——昨天刚发的《解析几何专题》，此刻书页上的字正在扭曲。她眨了眨眼睛，那些黑色的铅字竟慢慢渗出暗紫色的雾气，像活过来的藤蔓，缠住"椭圆的标准方程"几个字。
"颜颜，发什么呆呢？"
前桌的林小棠转过身，把一盒曲奇推过来："我妈烤的，可甜了。"她的马尾辫上别着枚草莓发夹，是江颜昕上周送她的手工品。
江颜昕接过盒子，指尖触到盒盖的温度，心里却泛起酸涩。她记得上周帮林小棠整理错题本时，看见对方在便利贴上写："颜颜的发梢总是翘着，像小太阳。"可此刻那行字在她眼里却变了样，便利贴边缘浮现出暗紫雾气，裹着一行更小的字："她总装得那么完美，其实连头发都打理不好。"
"谢谢。"她扯出个微笑，把曲奇盒推回去，"我不饿。"
林小棠的笑容僵了僵，没再说话。
放学后，江颜昕留在教室整理书桌。她的课桌里塞满了同学送的小礼物：手写的加油卡片、用星星纸叠的千纸鹤、甚至还有包着保鲜膜的桂花糕。可此刻那些东西在她眼里都变了样——卡片边缘的暗紫雾气写着"虚伪"，千纸鹤的肚子上缠着"做作"，桂花糕的保鲜膜上渗出"浪费"。
"果然。"她低声说，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礼物，"你们根本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我成绩好，应该讨好我。"
她站起来，想把礼物收进抽屉，却碰倒了桌角的保温杯。温水洒在练习卷上，晕开一片墨渍。她蹲下去捡，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奇怪的光泽——不是健康的栗色，而是蒙着一层暗紫色的雾气，像被人撒了把细碎的灰尘。
"颜颜的发梢藏着暗紫雾气，但我们的鼓励也在放大。"
一张折成小飞机的便签从抽屉里滑出来。江颜昕捡起它，展开，是林小棠的字迹，旁边还画着只咧嘴笑的小熊："昨天帮你整理错题本时，发现你草稿纸背面写了好多解题思路，超厉害的！"
她愣住了。记忆突然回溯到上周三的晚自习，她确实在草稿纸背面写了很多步骤，可当时她以为没人看见。林小棠怎么会......
"还有这个！"
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江颜昕转身，看见班长陈默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沓纸。他的眼镜片上蒙着水汽，显然刚跑完步："这是咱们班同学写的鼓励信，我都收着呢。"
江颜昕接过那沓信，指尖触到每一张纸的温度。她颤抖着拆开第一封，是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写的："颜颜，上次我数学考砸了，是你偷偷给我塞了笔记，上面还画了小太阳，超——级——暖！"
第二封是前座的文艺委员："颜颜，你总帮大家搬作业本，我偷偷数过，这学期你搬了87次，每次都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像在抱怨。"
第三封是林小棠的，字迹歪歪扭扭："颜颜，你发梢翘起来是因为总用圆规画几何图，我学了三个月才画出那个弧度！你根本不用刻意打理，这样的你最可爱了！"
江颜昕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信纸上。她想起昨天帮陈默补课到十点，他偷偷塞给她的热奶茶；想起林小棠总在她低头改作业时，把削好的铅笔放在她手边；想起那个总爱和她较劲的男生，其实每次小组作业都把最难的部分留给自己......
她颤抖着拿起放大镜，对准自己的发梢。暗紫色的雾气里，果然裹着细小的字迹——"颜颜加油"、"颜颜最棒"、"颜颜是我们班的宝藏"。那些字像萤火虫一样，在雾气里明明灭灭，把她的发梢照得暖融融的。
"原来......"她抽噎着笑出来，"原来你们一直都在。"
她擦掉眼泪，把鼓励信小心收进抽屉最上层。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洒进来，把她的影子投在课桌上。这一次，她没有看见扭曲的字，没有看见暗紫的雾气，只看见自己认真书写的笔记，和同桌悄悄放在她笔袋里的小熊橡皮。
"微尘洞察。"她轻声念出处女座星使的能力，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这一次，她没有盯着别人的缺点，而是轻轻抚过自己的课本："我的错题本里夹着林小棠的桂花糕渣，我的笔袋里有陈默的修正带，我的抽屉里有87张写满'谢谢'的便利贴......"
那些曾经被她无限放大的"不完美"，此刻都变成了温暖的星光。她终于明白，所谓完美，从来不是没有缺点，而是有人愿意看见你的缺点，却依然选择爱你。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江颜昕的课本上多了一行工整的字迹："颜颜，你不需要完美，因为你是我们最珍贵的存在。"字迹旁边画着只圆滚滚的小熊，正举着一面写着"加油"的小旗子。
她合上课本，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这一次，她的耀阳不再是刻意维持的完美，而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温暖的、会发光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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