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巷口时,金若柠正踮脚擦甜品店玻璃上的水痕。门楣上“星糖屋”三个鎏金大字被阳光镀得发亮,门沿挂着的铜铃突然叮铃作响——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踩着运动鞋跑得飞快的身影来了。
“若柠姐!”岳欢言的声音先撞了进来,紧接着是带着热气的风,“你家甜品店的草莓塔是不是又加量了?我在地铁口就闻见焦糖香了!”
金若柠转身时,正看见穿荧光橙速干T恤的女人把运动包甩在靠墙的木桌上。十年过去,岳欢言的发梢还是爱翘着几缕,左眉骨那道小时候爬树摔的小疤淡成了浅褐色,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和当年在校庆夜撞碎铁柜时一模一样。
“欢欢,你再这么跑,鞋底该磨穿了。”甜品店角落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射手座的简星斜倚在藤编沙发里,手里转着杯冰美式,发间别着枚银质星芒胸针,“上个月你在云南追滇金丝猴,爬悬崖时蹭破的手肘好了没?”
“早好了!”岳欢言大剌剌扯过椅子坐下,顺手抄起桌上的菜单拍在简星膝头,“再说了,要不是你非拉我去雨崩徒步,我能摔那一下?不过话说回来——”她忽然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上周我帮隔壁小区王奶奶搬煤气罐,她非说我跑起来像团火,结果刚喊‘欢欢加油’,我一使劲儿……”她挠了挠后颈,“那煤气罐‘哐当’一声就飞她家厨房了,吓得李大爷以为煤气泄漏。”
满屋子人都笑了。双子座的南知意从吧台后探出头,手里还捏着没写完的直播提纲:“哎哎哎,欢欢姐这‘赤焰冲刺’现在都能当搬运工技能用了?当年校庆夜你撞碎体育器材室铁柜,我还以为你要被教导主任骂到哭呢——”
“知意!”岳欢言抄起桌上的薄荷糖罐作势要砸,却被金若柠一把拦住。甜品店老板娘端着刚出炉的草莓塔过来,奶油上缀着颗糖渍小樱桃:“都坐好,今天我特意烤了‘星轨’款蛋糕,每层对应咱们十二个人的守护星。”她推了推眼镜,嘴角翘得温柔,“尤其是欢欢这层,草莓酱里加了我新研究的‘不烫嘴’魔法——毕竟某人怕疼怕到连热奶茶都要吹三遍。”
“若柠姐你!”岳欢言的脸腾地红了,却还是迫不及待叉了块蛋糕塞进嘴里。草莓的甜混着奶油的柔滑在舌尖化开,她突然顿住,眼睛亮得惊人:“这味道……和十年前咱们偷烤的焦糖饼干好像!”
“怎么会不像?”另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穿米白针织裙的巨蟹座夏锦初抱着个软乎乎的布偶熊走下来,发间别着朵小雏菊,“那时候咱们躲在天台烤饼干,欢欢把糖罐打翻了,糖粒粘在裴昭头发上,她还非说那是‘耀阳领域’的星星碎屑。”
“夏锦初!”楼梯上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狮子座的裴昭穿着件印着“星垣学院”校徽的卫衣,手里拎着箱冰镇汽水,额角还沾着点面粉——不用猜,肯定是在厨房偷吃刚蒸好的包子,“当年要不是你非说要给司鸢算‘友情运势’,把她推进占星屋,她能把你那本《星座大全》撕了折纸飞机?”
“裴昭!”天蝎座的司鸢从里间探出头,黑色长发散在肩头,指尖转着副塔罗牌,眼尾却带着笑,“你倒是说说,是谁把我推进去的?说什么‘狮子座要保护天蝎座’,结果自己先被占星屋的老蜘蛛吓破了胆。”
“咳。”摩羯座的迟雁回抱着笔记本电脑从吧台后绕出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细线,“当年是谁在熄灯后溜去操场,用‘时渊回溯’帮岳欢言补数学作业?结果回溯过头,把简星送到了三天后的校运会现场——”
“迟雁回你闭嘴!”射手座的简星笑得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要不是你,我能在三天后的校运会上拿两金一银?现在我做户外教练,带学员爬雪山都敢闭着眼冲,还不是因为你当年帮我‘预习’了所有意外?”
满室的笑声撞在玻璃上,又弹进院子里的老槐树。阳光透过叶缝落下来,在每个人脸上洒下细碎的金斑。岳欢言咬着叉子突然说:“对了,我上周去幼儿园接小侄女,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追着我跑,说‘姐姐的衣服会发光’——”她指了指自己T恤上的火焰刺绣,“我跟她说,这是姐姐小时候跑得太快,把太阳公公的光藏进衣服里啦。”
“那小姑娘有没有问你为什么怕疼?”南知意突然插话,惹得大家又笑作一团。
“问了!”岳欢言挠着头,耳尖红得像草莓塔上的樱桃,“我跟她说,因为疼的时候,能更清楚地听见心跳声呀——就像十年前校庆夜,我跑过操场时,听见整个宇宙在说‘欢迎来到星垣’。”
金若柠端来最后一盘桂花糕,月光石般的糕体上撒着细碎的金箔。她望着围坐在身边的十二个人,忽然轻声说:“你们记不记得,司鸢说过,星轨使的使命是用羁绊对抗宿命?”
天蝎座的司鸢正给大家倒花果茶,闻言抬头,眼尾的泪痣在暖光里忽闪:“现在我觉得,宿命哪有你们重要?”
裴昭拍了拍桌子:“说得好!今天这顿我请,酒水管够——不过欢欢,你要是再把汽水罐当篮球拍,我就把你扔去和迟雁回一起算季度报表。”
“裴昭你敢!”岳欢言抄起沙发上的靠垫作势要砸,却被简星一把搂住肩膀。射手座的女孩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轻声说:“其实我最近在计划下一次冒险——带你们去沙漠看银河,好不好?”
“好!”
“必须好!”
“我要带烧烤架!”
“我要带急救包——欢欢又该摔了。”
夜色漫进窗户时,十二个人的影子在地板上叠成一团。风掀起桌角的星图,那张泛黄的纸页上,当年的笔迹依然清晰:“致星垣的我们:愿永远热血,永远坦荡,永远有彼此的热汤和星光。”
而此刻,不知谁的手机突然响起。南知意接起电话,眼睛倏地睁大:“什么?校庆夜的老照片被做成展览了?还要请我们去当嘉宾?”
“走啊!”岳欢言已经站起来,运动鞋在地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我倒要看看,十年后的我,还能不能把铁柜撞出火花——”
“岳欢言!”金若柠笑着扔过去个抱枕,“先把这盘桂花糕吃完,凉了就不甜了。”
月光爬上窗棂,将十二个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奔跑的夜晚,十二颗星子同时亮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