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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善见14

综影视:慢慢来,都是最好的安排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西厢值房那豆孤灯的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倔强。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是这方寸天地里唯一的活物。

秦沅僵坐在硬木圈椅中,指间的玉玦拓印冰凉刺骨,那清晰的纹路仿佛带着祖父遗物的余温,却又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刚刚勉强平复的心湖。惊悸、愤怒、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攀升,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洛州清河郡……田亩侵夺……祖父的玉玦拓印……

这绝非巧合!

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动作带起的风让案头的灯火剧烈摇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扭曲跳跃的阴影。她像一头被困在囚笼里的幼兽,在狭小的值房内焦躁地踱步,青灰色的布衣下摆扫过冰冷的地面。目光却死死钉在案头那卷《洛州清河郡田亩侵夺纠纷案牍辑录》上,仿佛要将那泛黄的纸页烧穿!

为什么?为什么祖父的玉玦拓印会出现在这里?

是袁善见!

一定是他!

他将这卷宗放在最上面,将这拓印巧妙地藏匿其中,如同猎人布下诱饵的陷阱,无声无息地投向她这只刚刚失去方向、却又本能地渴望在卷宗尘埃里“刨食”的困兽。

他在试探!试探她是否还保有那份敏锐,那份在如山卷宗中嗅出异常、理清脉络的本能!他更深的目的……是要将她引向哪里?引向这看似陈年旧案背后,可能盘踞的、比冯异王甫更为庞大、根系更深的地头蛇?引向那些通过非法手段疯狂兼并土地、吸吮民脂民膏的豪强?甚至……引向他们背后,那些盘踞在朝堂之上、为他们提供庇护、最终可能牵动祖父冤案的……更高层的阴影?!

“秦鸿的案子,从来就不只是一桩冤狱。它是一块早已腐烂、却无人敢揭开的疮疤,连着无数盘根错节的毒瘤……”袁善见在轩阁里冰冷的话语,此刻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中回响。原来,“毒瘤”所指,远不止朝堂倾轧!

秦沅倏地停下脚步,胸膛剧烈起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案前。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力道,再次翻开了那卷沉重的案牍辑录。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仅仅是梳理案件脉络,而是像最精密的探针,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审视,刺向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地点,每一个看似寻常的细节!

她重新拿起笔,蘸饱了墨。素白的竹纸上,不再是条理清晰的摘要,而开始出现一个个被圈出的名字,一条条被标记的线索,以及无数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

“清河郡守张岱——景元十七年任上,处理此案态度暧昧,多有偏袒豪强‘万盛隆’商行之举。次年即升迁离任。”

“‘万盛隆’商行——主事王万金。卷宗记录其强占民田手段凶悍,且有数次殴打致死农户疑案,但最终皆以‘失手’或‘赔偿’了结,未深究。”

“关键证人李老栓——其证词前后矛盾,后突然改口称‘记错了’,不久后举家搬迁,下落不明。”

“洛州治所呈报——此案最终以‘田亩归属不清,酌情调解’结案,豪强‘万盛隆’象征性补偿受损农户,侵夺之田未归还。”

……

秦沅的笔尖越来越快,墨迹在纸上晕开,如同她心中翻涌的怒潮。她额角那道淡粉色的伤痕开始隐隐作痛,像有火在灼烧。这不是普通的田亩纠纷!这卷宗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权力的腐臭!张岱的升迁,万盛隆的肆无忌惮,证人的离奇消失,州府的模糊处理……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而祖父的玉玦拓印出现在这里,像一把钥匙,又像一道血淋淋的控诉——当年构陷祖父、导致秦家倾覆的惊天巨案,其根源的土壤,极有可能就深埋在这些看似地方性的、被层层掩盖的土地兼并血案之中!冯异、王甫,或许只是这腐烂巨树上结出的两颗最显眼的毒果!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真相淹没时,值房外,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

没有敲门声。

一片沉寂。

秦沅握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猛地抬起头,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钉向那扇紧闭的、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厚重的门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

是他!袁善见!

他来了!在她刚刚揭开这冰山一角、心神剧震的时刻,他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如同一个在幕后掌控一切的幽灵!

门扉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带进一缕秋夜更深沉的凉意。

袁善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走进来,依旧是那身月白的深衣,在门外浓重的黑暗映衬下,如同冷月投下的一道清辉。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值房内的一切——跳跃的孤灯,摊开的卷宗,竹纸上凌乱而充满爆发力的墨迹,以及秦沅那双燃烧着惊悸、愤怒、质问和最后一丝倔强的眼眸。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她指间紧攥着的那枚青玉玉玦拓印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灯火在不安地跳动。

秦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急促的呼吸和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早已将她内心的剧烈震荡暴露无遗。她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幼兽,竖起了全身的尖刺,等待着猎人的下一步动作。

袁善见的目光从拓印上移开,重新对上秦沅的眼睛。深潭般的眼底,没有意外,没有得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冷酷的了然。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质问,看到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穿透了值房内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清晰地落在秦沅耳中,却像冰冷的钢针,刺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看来,这卷宗里的‘食’,没那么容易刨。”

他没有询问她发现了什么,也没有解释拓印的来源。这平静到近乎残忍的一句话,等同于直接承认:他早已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是他精心引导的结果。

秦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要将她冻僵。她攥着拓印的手指用力到指甲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着神智的清醒。愤怒、被利用的冰冷、以及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真相的恐惧,在她胸中疯狂交织、冲撞。

“为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

袁善见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值房外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夜色。月白的衣袖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

“洛州九县,近半田亩归属不明,或落入豪强之手,或为寺观侵占,或成无主荒地。朝廷税赋连年亏空,流民日增,盗匪渐起。”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却又关乎国本的事实,“这卷宗里记录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顿了顿,目光转回秦沅脸上,深潭般的眼底,那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极其锐利的东西在翻涌:“秦鸿当年主理户部度支,清查天下田亩赋税,是景元帝亲授的‘清丈使’。他触动的,何止是朝堂上几个人的利益?”

秦沅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清丈使!清查田亩赋税!

原来如此!原来祖父当年被构陷的根源,竟在于此!他动了那些盘踞在地方、疯狂兼并土地、侵吞国赋的豪强及其朝中保护伞的根本利益!冯异、王甫,或许只是执行者,是推到台前的刽子手!真正的元凶,是那些隐藏在更深黑暗里的、掌控着庞大土地资源和地方势力的庞然大物!

袁善见看着她脸上血色尽褪的震惊,看着她眼中那因触及更恐怖真相而产生的剧烈波动,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这拓印,是当年洛州清丈时,一个走投无路、试图向‘清丈使’秦大人递状鸣冤的里正,偷偷夹在状纸里的信物。他相信秦大人刚正不阿,希望能借此引起重视。”他的目光落在秦沅手中的拓印上,深不见底,“可惜,那封状纸连同这信物,最终未能送达秦鸿案头。它们被当作无关紧要的‘杂件’,混入了地方田亩纠纷的普通卷宗里,尘封至今。”

他缓缓抬起眼,再次看向秦沅,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在昏暗的灯火映照下,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秦沅苍白而震惊的面容,也清晰地映出了他自己眼底那翻涌的、复杂难明的暗流:

“秦沅,你说你的路走完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刺破灵魂的力量:

“秦鸿的路,真的走完了吗?”

“这卷宗里的尘埃,真的……刨干净了吗?”

问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秦沅的心上!

她看着袁善见,看着他那张在灯火下半明半暗、俊美却深不可测的脸庞。愤怒、恐惧、茫然……种种激烈的情绪在她胸中冲撞、撕扯,最终,却在那双深潭般眼眸的注视下,在那句关于祖父未完之路的叩问中,被一种更庞大、更沉重的东西强行压了下去。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的冰冷召唤,一种比复仇更深沉的责任,一种面对祖父毕生守护之志业被无情践踏后,从绝望废墟中重新燃起的、带着毁灭与重建双重意味的火焰!

她的身体不再颤抖。攥着拓印的手指缓缓松开,那枚小小的青玉拓印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温润依旧,却仿佛重逾千钧。

袁善见没有再说话。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包含了审视、期许,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怜悯?随即,他月白的身影无声地向后退去,如同融入黑暗的流水,轻轻带上了值房的门扉。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

值房里,只剩下秦沅一人,与案头跳跃的孤灯、堆积的卷宗、竹纸上凌乱的墨迹,以及掌心那枚冰冷的玉玦拓印为伴。

她缓缓坐回椅中,背脊挺得笔直,如同祖父教导的那样。目光落在竹纸上那些被她圈出、标记的名字和线索上——张岱,王万金,万盛隆商行,洛州……

巨大的空洞被填满,茫然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比宣室殿上面对帝王时更沉重的压力,是比复仇之路更幽深、更危险的荆棘丛生之路。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重新拿起笔。笔尖蘸饱了浓墨,悬在那一个个冰冷的名字上方。

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了泪,没有了惊悸,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决绝光芒。

灯油在铜灯里静静燃烧,灯火稳定地跳跃着,将她的身影和案头的卷宗一同投射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清晰。

她的路,远未走完。

祖父的路,将由她,在这卷宗堆积的尘埃与墨香中,在这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里,继续走下去。

直到……尘埃落定,或者,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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