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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织梦之茧

彼岸回响

> 匕首撕裂胶质薄膜的瞬间,粘稠的黑暗裹挟着浓烈的臭氧恶臭喷涌而出。

> 凯恩的视野被翻腾的灰绿胶质充斥,探测器猩红的光点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 塞拉的能量步枪在绝对黑暗中炸开蓝白闪电,照亮了垂挂于幽深穹顶的、数以百计搏动着的巨大虫茧。

> 而探测器上,另一个微弱却异常熟悉的生命信号,正与“织梦者”的猩红光点重叠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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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锤砸落:“开路!”

凯恩没有丝毫犹豫。在“清醒针”那非人灼烧感的驱使下,恐惧被压缩成一颗冰冷的核,驱动着身体。他向前猛踏一步,脚下粘稠的“息壤”发出令人牙酸的吸附声。右手紧握的高频振动匕首早已激活,幽蓝的嗡鸣在死寂的通道中异常刺耳,刀身因高频震荡而模糊成一片残影。他反手,将全部的力量和那股冰冷的决绝,狠狠刺向那层搏动着的、布满暗色脉络的胶质薄膜!

噗嗤——!

没有预想中坚韧的抵抗,更像是捅破了一层极其厚实、充满弹性的腐烂果冻!匕首毫无阻碍地没入,直没至柄!高频振动瞬间传递过去,覆盖匕首周围的胶质层如同被投入滚烫石头的油脂,剧烈地沸腾、翻滚、分解!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猛地从破口处喷涌而出!那气味远超外界的腐烂甜腥,混杂着浓烈刺鼻的臭氧味、生物组织深度腐败的沤烂气息,还有一种…冰冷的、仿佛无数精密电子元件烧毁后的焦糊余烬味道!这味道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凯恩的面罩上,即使有过滤系统,也让他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破口瞬间扩大!不再是匕首的尺寸,而是被高频振动撕裂出一个不规则、边缘不断沸腾溶解的洞口!粘稠、半透明、微微泛着灰绿色泽的胶质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从破口激射而出,劈头盖脸浇在凯恩的胸甲和面罩上,视野瞬间被粘稠的灰绿覆盖!

“进!” 塞拉的厉喝在耳边炸响,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推了他一把!

凯恩借着推力,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撞进了那粘稠液体的激流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脚下不再是坚实的“息壤”,而是更深、更软、仿佛无底的胶质泥沼!他瞬间下陷至腰部!粘稠冰冷的胶质液包裹着他,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将他拖入深渊!头盔内,探测器屏幕的猩红光点疯狂闪烁,近在咫尺,却又隔着这吞噬一切的粘稠屏障!

嗡——!

高频匕首的嗡鸣成了他唯一的依仗!他疯狂地挥舞手臂,匕首在粘稠的胶质中艰难地划动,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沸腾分解的区域,暂时清开一小片空间,但周围的胶质立刻又汹涌地填补过来!如同在凝固的沥青中挣扎!

就在这窒息般的粘稠黑暗中——

轰!!!

一道刺目欲盲的蓝白色闪电猛然炸开!撕裂了绝对的黑暗!

是塞拉!她紧随凯恩冲入,手中的能量步枪在极近距离对准巢穴深处,开火了!狂暴的能量束如同怒龙,瞬间蒸发掉前方大片粘稠胶质,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路!灼热的气浪夹杂着胶质被汽化的恶臭扑面而来!

借着这短暂到极致的光明,凯恩的头盔面罩在粘稠的胶质中勉强捕捉到了巢穴内部的景象!

震撼!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似乎是旧商场地下仓储中心被彻底改造后的产物。穹顶高得望不到尽头,隐没在翻滚的浓稠黑暗里。而在这片黑暗的穹顶之下,密密麻麻地垂挂着……茧!

数以百计!或许上千!

每一个都有水桶般粗细,长度超过三米!它们由同样的灰绿色、半透明、搏动着的胶质物构成,如同巨大、扭曲的虫卵,被粗壮的、同样由胶质凝结而成的“脐带”从穹顶深处垂落下来!这些巨茧如同心脏般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发出低沉、粘稠的“咕咚…咕咚…”声,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回响!茧壁半透明,隐约可见内部蜷缩着的、形态扭曲的阴影——有的依稀可辨人形轮廓,有的则完全是难以名状的异化怪物!它们浸泡在茧内的胶质液中,如同沉睡在母体的胚胎!

能量束的光芒转瞬即逝,黑暗再次如同潮水般合拢。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景象,已如同烙印般刻在凯恩的视网膜上!探测器上那个疯狂闪烁的猩红光点,就在这片悬挂的“森林”深处!

“跟着光!” 塞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她手中的探测器幽蓝光晕成了唯一的光源,屏幕上的路径指示线如同毒蛇,蜿蜒指向“茧林”深处。她不再轻易开枪,能量宝贵,而且刚才那一击似乎惊动了什么。头顶上方,隐约传来无数粘稠物摩擦、挪动的细微“沙沙”声,仿佛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凯恩奋力拔出深陷的双腿,匕首疯狂挥舞,在粘稠的胶质“沼泽”中劈开道路,紧跟着塞拉探测器那点幽蓝的光晕。每一次落脚都深陷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探测器上猩红光点越来越近,但凯恩的心却沉得更深。这地方…太安静了,除了那些巨茧的搏动声,安静得可怕!“织梦者”在哪里?它怎么可能允许入侵者如此接近它的核心?

突然!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意念波动,如同深海暗流,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巢穴!这波动并非声音,却直接穿透厚重的护甲和头盔,狠狠撞入凯恩的大脑!

“生态回响”!

但这一次,不再是“溺亡者”那种混乱的、溺水者的哀嚎碎片!

这一次,是高度凝聚的、充满诱惑的、如同母亲低语的温暖呼唤!

凯恩!凯恩…

艾莉的声音!清晰无比!带着温柔的、熟悉的、令人心碎的哭腔!

凯恩…救我…我好疼…他们…他们在抽我的血…好冷…

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低语,带着温热的气息,直抵灵魂最深处!一股强烈的悲伤、愧疚和对艾莉刻骨的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清醒针”构筑的冰冷堤坝!眼前粘稠的黑暗似乎开始扭曲、旋转,塞拉探测器那幽蓝的光晕在视野中变得模糊、摇曳…

不!是幻象!凯恩残存的理智在尖叫!是“织梦者”的攻击!

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血腥味瞬间刺激了神经!眼前的幻象晃动了一下,艾莉的哭喊声减弱了一丝。

但紧接着!

更强烈的意念冲击如同海啸般拍来!

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不再是粘稠恶臭的黑暗巢穴!而是…净火教廷那冰冷、洁白、弥漫着消毒水和焚香气味的医疗站!

他看到了艾莉!

她被禁锢在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里!浸泡在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淡蓝色的液体中——回响髓液!她的身体瘦弱不堪,皮肤下那暗黄色的脉络清晰可见,如同丑陋的纹身,手腕和脚踝处凸起的淡黄色晶体更多、更大了!无数细小的管线从容器壁伸出,刺入她的脊椎、太阳穴!她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脸上是难以言喻的痛苦表情!而在容器旁边,审判官莫里斯的身影矗立着,墨色的护目镜冰冷地“注视”着艾莉,他手中那根顶端镶嵌幽蓝晶体的权杖,正散发着不祥的光芒,似乎在抽取着什么!

“姐——!” 凯恩目眦欲裂,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撕裂!无边的愤怒和绝望瞬间吞噬了他!他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任务,忘记了塞拉!他只想冲过去,砸碎那个容器,把艾莉救出来!

他下意识地向前猛冲!身体却因脚下粘稠的胶质一个踉跄!

“蠢货!停下!” 塞拉冰冷、带着精神冲击的厉喝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凯恩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前的幻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重新显露出巢穴粘稠的黑暗和塞拉探测器那点幽蓝的光晕。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衬,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刚才…差一点就…

“集中精神!它的‘织梦’领域覆盖了整个核心区!干扰越强,说明它越近!” 塞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抓住他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他的护甲,“再看你的探测器!”

凯恩猛地低头看向头盔内的探测器屏幕。

猩红的光点依旧在疯狂闪烁,近在咫尺,就在前方不到二十米!但就在那代表“织梦者”的猩红光点旁边,极其贴近的位置,另一个微弱得多的、淡蓝色的生命信号,正顽强地闪烁着!

那个信号的频率…那个独特的波动…

凯恩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他太熟悉了!那是艾莉!是艾莉的生命体征信号!是他在锈带无数次偷偷用简陋仪器检测过的、属于他姐姐的独特生命韵律!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织梦者”的身边?!

探测器冰冷的屏幕,猩红与淡蓝两个光点几乎重叠在一起,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残酷到极致、却又带着一丝荒谬希望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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