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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锈带烽烟

彼岸回响

> “渡鸦号”残破的引擎嘶吼着,撕裂方舟防御网绽放的死亡电芒。

> 凯恩的掌心被源核碎片刺破,艾莉的哀鸣与“织梦者”的尖啸在颅骨内疯狂撕扯。

> 塞拉的头盔裂纹渗血,涣散的目光倒映着审判官穿梭艇腹部的毁灭光斑。

> 下方锈带区的阴影中,无数微弱的信号灯如同星火般无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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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绝协议”!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墓穴中吹出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巢穴废墟中所有的混乱与哀鸣。那不仅仅是死亡宣告,更是对整个存在痕迹的彻底抹除!凯恩脑中源核碎片的精神尖啸似乎都被这绝对的毁灭意志短暂压制。

轰——!!!

头顶破洞之外,审判官莫里斯的黑色穿梭艇如同悬浮的死神。它腹部那狰狞的主炮口,惨白色的毁灭光芒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凝聚!光芒不再是笔直的光矛,而是如同不断膨胀的、粘稠的液态光球,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光芒的边缘,空气被电离,发出噼啪作响的蓝紫色电弧!整个摇摇欲坠的巢穴空间在这蓄能的光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穹顶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走!” 塞拉嘶哑的、带着血沫的吼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穿透了凯恩脑中混乱的精神风暴!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沾满血污的右手猛地抓住凯恩的脚踝,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拽!

凯恩被拽得一个趔趄,从剧痛和精神的撕扯中短暂惊醒!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他反手一把抓住塞拉破碎护甲下的手臂,触手冰凉粘腻,混合着鲜血和汗液。他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块搏动着的暗红源核碎片,碎片边缘尖锐的棱角深深刺入了他护甲手套的掌心,带来钻心的刺痛,却也让那混乱的精神冲击变得更加“真实”,仿佛艾莉微弱的哀鸣就在耳边!

“渡鸦号!” 凯恩嘶吼着,拖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塞拉,在剧烈摇晃、不断崩塌的废墟中,向着记忆中穿梭艇坠落的方向亡命狂奔!每一次落脚都踩在滚烫的碎石、粘稠的胶质和破碎的怪物残骸上!巨大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如同陨石般在身边轰然砸落,溅起恶臭的泥浪!垂挂的巨茧纷纷炸裂、坠落,粘稠的胶质液如同暴雨般浇下!

探测器早已失效,头盔面罩布满裂纹,视野一片血红模糊。凯恩只能凭借记忆和本能,在毁灭降临前的最后几秒,如同瞎眼的困兽般冲向那唯一的生路!

前方!在烟尘和蒸汽的缝隙中,那艘破败、布满修补痕迹的“渡鸦号”穿梭艇的尾部轮廓在崩塌的废墟中若隐若现!它斜斜地插在一片相对完整的金属平台上,尾部舱门敞开,如同绝望中张开的巨口!

“快!” 凯恩拖着塞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舱门!沉重的金属甲板冰冷地撞击着他的膝盖!

“关门!!” 塞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身体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破碎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惨白如纸,鲜血不断从额角的伤口涌出。

凯恩猛地扑向舱门内侧的控制面板!手指在布满油污的按钮上疯狂按动!液压装置发出刺耳的、濒临崩溃的嘶鸣!沉重的尾部舱门如同垂死的巨兽合拢下颌,在千钧一发之际,艰难地、颤抖着向上抬起!

就在舱门即将合拢的最后一瞬——

嗡——!!!!

一道无法形容其威能的、纯粹由毁灭白光构成的洪流,如同创世之初的巨浪,猛地从穹顶的破口处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整个视野!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在绝对的能量面前失去了意义!只有纯粹的光!湮灭一切的光!

“渡鸦号”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起!翻滚!凯恩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冰冷的舱壁上!骨头仿佛都要碎裂!塞拉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甩飞出去,重重撞在控制台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舱内所有未固定的物品疯狂飞舞、撞击!警报灯疯狂闪烁,发出凄厉到撕裂耳膜的尖叫!引擎过载的焦糊味、金属扭曲的呻吟声、还有舱外那透过厚重装甲依旧能感受到的、焚毁一切的光热,构成了地狱的交响!

凯恩死死抓住一根固定在舱壁上的金属管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紧闭双眼,但毁灭的白光仿佛能穿透眼皮,在视网膜上留下永恒的烙印。他能感觉到手中那块源核碎片在疯狂搏动、发烫!艾莉那微弱的哀鸣在毁灭的洪流中被无限放大,与“织梦者”残留的怨毒尖啸疯狂交织,几乎要撑爆他的头颅!而掌心被碎片刺破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正不断渗出,浸润着冰冷的晶体,带来一种诡异的、仿佛血肉正在被晶体缓慢吸收的粘滞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那毁灭的光潮终于开始退去。剧烈的翻滚和撞击稍稍平息。

“渡鸦号”残破的艇身发出垂死的呻吟,歪斜地悬浮在一片翻滚的、被高温蒸腾得更加浓稠污浊的“噬光雾”之中。透过布满裂纹的舷窗,可以看到下方——原本商场废墟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暗红色熔岩的焦黑巨坑!坑壁光滑如镜,还在散发着恐怖的高温,袅袅升起扭曲视线的热浪!审判官的一击,将那里的一切,连同整个地下空间,彻底从地图上抹平!

凯恩的心脏沉入冰窟。艾莉…连一丝残骸都不会剩下…除了他手中这块浸满自己鲜血、搏动着的源核碎片…

“咳…咳咳…” 塞拉痛苦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她挣扎着想要坐起,但身体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靠在控制台残骸上剧烈喘息。破碎的头盔下,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和脖颈,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信仰崩塌后的空洞。

就在这时!

嗡——!

刺耳的、高频的警报声猛地撕裂了舱内死寂的余韵!

“警告!侦测到高能武器锁定!警告!侦测到高能武器锁定!”

凯恩猛地抬头看向主控屏幕!虽然布满了雪花和干扰条纹,但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在“渡鸦号”残破船体的后方,那艘墨黑色的审判官穿梭艇如同附骨之疽,正穿透翻滚的浓雾,缓缓逼近!它腹部的毁灭主炮虽然黯淡下去,但数个小型炮塔正闪烁着充能的猩红光芒,牢牢锁定了这艘破败的救生艇!

斩草除根!审判官连他们这两个“污染”的目击者也不打算放过!

“引擎!启动引擎!” 塞拉嘶哑地喊道,挣扎着想爬到驾驶位,但身体一软,再次跌倒,咳出更多的血沫。

凯恩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引擎?这破船还能飞?!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布满裂纹的主驾驶座椅上,双手重重拍在布满油污的控制面板上!冰冷的触感混合着源核碎片带来的灼痛和脑中疯狂的尖啸,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嗡…嗡…嗡…

“渡鸦号”尾部传来一阵如同垂死病人般断断续续、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的引擎呻吟!推进器喷口亮起微弱的、摇摆不定的橘黄色光芒!

“最大推力!撞向方舟防御网缺口!” 塞拉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指向主屏幕上另一个闪烁的、代表方舟“普罗米修斯”庞大轮廓的光点,以及光点边缘一个极其微弱的、代表能量护盾薄弱点的标记——那是锈带区边缘,一处因年久失修和结构应力而周期性出现的短暂能量波动缺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凯恩没有选择!他猛地将引擎功率推杆狠狠推到底!

嘎吱——!!!!

“渡鸦号”残破的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的金属呻吟!尾部那微弱的橘黄色光芒猛地暴涨,变成一种不稳定的、带着黑烟的惨白!整艘船如同被狠狠踹了一脚的醉汉,猛地向前一窜!

几乎就在同时!

嗤!嗤!嗤!

数道猩红的高能粒子光束如同死神的鞭挞,撕裂浓雾,精准地射向“渡鸦号”!

凯恩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一拉操纵杆!船体在巨大的推力下做出一个极其笨拙、危险的侧滚规避!

轰!轰!

两道猩红光束擦着船体掠过,灼热的能量流瞬间熔穿了侧翼的装甲板,留下两道深红的熔痕!第三道光束则狠狠击中了尾部推进器组的外围护甲!

剧烈的爆炸!火光四溅!船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疯狂震颤!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能量管道破裂的嘶鸣响彻船舱!警报声变成了凄厉的长鸣!

“警告!推进器组受损!出力下降47%!警告!船体结构完整性严重受损!”

凯恩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味,不知是咬破了舌头还是内脏受伤。他双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操纵杆捏碎!脑中源核碎片的尖啸、艾莉的哀鸣、审判官的冰冷宣判、还有眼前不断闪烁的警报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毁灭的漩涡!唯有手中那块刺破掌心、搏动着的暗红晶体传来的冰冷触感和诡异的血肉连接感,成了这疯狂漩涡中唯一“真实”的锚点!

“渡鸦号”拖着浓烟和火光,如同燃烧的流星,歪歪扭扭地、却又无比决绝地,撞向前方那片巨大的、在“噬光雾”中若隐若现的钢铁巨兽——方舟“普罗米修斯”!而它的目标,正是锈带区边缘那片代表能量护盾薄弱点的、不断闪烁的微光!

后方,审判官的黑色穿梭艇如同冰冷的猎手,不疾不徐地调整着姿态,数个炮塔再次亮起猩红的光芒,准备着下一轮致命的齐射!

生与死的距离,只剩下方舟那脆弱护盾的咫尺之遥!

就在凯恩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操控这艘濒临解体的破船,冲向那唯一的生路时——

他布满血丝、透过舷窗死死盯着前方方舟锈带区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缩!

在那片巨大、破败、如同巨兽溃疡般附着在方舟主体上的锈带区阴影中,在浓稠翻滚的“噬光雾”掩盖下,无数个极其微弱的、不同颜色的光点,如同黑暗森林中骤然亮起的萤火虫,无声地、密集地闪烁起来!

不是应急灯!不是故障信号!

那些光点排列隐约呈现出特定的、非自然的图案!它们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无数只眼睛,正沉默地注视着这场发生在方舟近在咫尺的亡命追逐!

是信号灯!有人在锈带区深处,用这种方式传递着某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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