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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歧路同源

彼岸回响

> 淡金色的眼眸在破碎的培养液中睁开,倒映着凯恩扭曲的身影与莫里斯冰冷的枪口。

> 异化手臂的暗红脉络在金色波纹中疯狂尖啸,每一次搏动都泵出骨骼溶解的剧痛。

> 审判官碎裂的电子眼虹膜收缩,幽蓝的枪焰在粘稠的空气中撕开灼痕。

> 零号原型体指尖的晶体化为利刃,撕裂胶质的尖啸与凯恩破碎的嘶吼在腔室中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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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粘稠的胶质空气中凝固。

破碎的培养舱如同被暴力剖开的巨卵,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淡金色溶液如同垂死的瀑布,从巨大的破洞边缘汩汩流淌,在下方胶质“湖”面溅起无声的涟漪。溶液流淌的痕迹中,细小的、如同活体神经般的暗金丝线在残破的玻璃边缘微微抽搐。

而在这片狼藉的中心,那个身影。

银白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颊和赤裸的肩头,水珠沿着细腻却非人的肌肤滚落。皮肤下,暗黄色的蛛网脉络如同获得了生命,剧烈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舒张都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不安的黄绿色幽光,将周围蠕动的暗红肉壁映照得一片诡异。手腕、脚踝、脖颈处那些淡黄色的晶体,此刻如同被点燃的邪恶星芒,折射着腔内幽暗的光泽,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切割视线。

她悬浮在破碎的培养舱边缘,赤裸的双足微微离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纤细的身体不再痉挛,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非自然的平衡。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那双眼睛。

睁开了。

瞳孔不再是人类应有的色彩,而是燃烧着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淡金色火焰。那火焰深处,没有情感,没有理智,只有一片初生的、纯粹的、如同宇宙法则般无情的漠然,以及一丝被强行唤醒的痛苦所点燃的、毁灭性的躁动。

她的目光(或者说,那淡金色的扫描光束)穿透翻涌的胶质蒸汽,毫无波澜地扫过僵立在胶质湖中的凯恩。那目光掠过他残破的护甲,掠过他脸上凝固的血污和惊骇,最终停留在他那只彻底异化、暗红脉络疯狂搏动、如同恶魔造物般的右臂上。淡金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仿佛在分析一个陌生的、带有污染气息的样本。

随即,目光转向了入口处那个散发着冰冷死亡气息的存在——审判官莫里斯。碎裂面甲下暴露的机械复眼,幽蓝的扫描光束同样锁定了她。能量手枪枪口那不稳定却致命的幽蓝光芒,如同毒蛇的獠牙,在粘稠的空气中清晰无比。

“检测…零号污染源…完全苏醒…生物能量读数…超出阈值…极度危险…”

“检测…异常共生体…污染同化进程…加速…威胁系数…同步提升…”

“…灭绝协议…最高优先级…立即执行…”

莫里斯那冰冷的、只剩下机械摩擦质感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刮擦的滞涩,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咬合。他的电子复眼虹膜急速收缩、调整焦距,幽蓝的扫描光束死死锁定零号原型体的头颅核心!握枪的机械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扣下扳机!

嗤——!!!

一道凝练、不稳定、带着高频震颤的幽蓝能量束,如同死神的吐息,瞬间撕裂了粘稠的胶质空气!灼热的能量流所过之处,空气被电离,发出刺耳的噼啪声,留下一条短暂存在的、扭曲视线的灼痕轨迹!目标直指零号原型体那燃烧着淡金火焰的头颅!

就在幽蓝光束即将洞穿目标的刹那!

零号原型体动了!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

她只是…抬起了那只抵在破碎玻璃边缘的、苍白的右手。皮肤下暗黄的脉络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黄绿光芒!手腕处凸起的淡黄晶体瞬间如同活物般延伸、变形,在她指尖凝聚成一柄不足半尺、却散发着极度危险锐利寒芒的、半透明的能量短刃!

然后,她对着那道激射而来的幽蓝光束,极其随意地,挥了一下。

没有声音。

没有碰撞的爆鸣。

那道足以熔穿厚重装甲的幽蓝光束,在接触到淡黄能量刃锋刃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不是被格挡,不是被抵消,而是被某种更高阶的能量法则…直接分解、湮灭!只留下一缕迅速消散的青烟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臭氧焦糊味。

挥动能量刃的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莫里斯的电子复眼瞬间爆发出高亮的、代表极端危险的猩红警示光!机械核心的运算似乎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超载迟滞!这个结果,超出了他冰冷逻辑对“污染源”力量上限的预估模型!

而就在零号原型体挥动能量刃分解光束的同时——

嗡——!!!

一股无形、粘稠、却带着恐怖压迫感的淡金色意念波纹,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波纹并非针对莫里斯!

而是无差别地、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狠狠拍向了距离她更近的凯恩!

凯恩只觉得大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一股冰冷、沉重、带着绝对排斥和净化意志的意念洪流,混合着零号原型体那初生的、纯粹的、非人的漠然,狠狠撞入他的意识!源核碎片中艾莉残留的痛苦哀鸣瞬间被压制到近乎消失!“织梦者”的怨毒尖啸变成了惊恐的呜咽!更可怕的是,他那只异化的右臂!

暗红的脉络在淡金色波纹掠过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毒蛇,疯狂地扭曲、搏动、尖啸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骨骼和血肉正被强行溶解、被更高阶能量排斥净化的剧痛,顺着异化手臂狠狠冲入凯恩的四肢百骸!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重重跌坐进粘稠的胶质湖中!冰冷的液体瞬间淹没到胸口,异化手臂上的暗红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零号原型体那淡金色的眼眸,毫无波澜地扫过在胶质中痛苦挣扎的凯恩,仿佛在看一件即将被清理掉的失败实验品。她的目光再次转向莫里斯,那只握着淡黄能量刃的手微微抬起,指向这个更具威胁的“入侵者”。

危险!致命的危险!来自双方!

莫里斯的机械核心瞬间计算出最优解!在零号原型体指尖能量刃光芒再次凝聚的瞬间,他那覆盖着装甲的右腿猛地蹬地!胶质液面被踩出一个深坑!身体如同鬼魅般侧移!同时,能量手枪以超高的射速,瞬间射出三发点射!不再是凝聚的光束,而是三颗高速旋转、带着不稳定能量扰动的幽蓝电浆弹!呈品字形,封锁零号原型体可能的闪避空间!

零号原型体淡金的瞳孔微微转动,锁定了三颗激射而来的电浆弹。她似乎对这种攻击模式产生了一丝“兴趣”,没有再次挥动能量刃分解,而是任由它们射向自己!

噗!噗!噗!

三颗电浆弹精准地命中了她的胸口、左肩和腹部!狂暴的幽蓝电浆瞬间炸开!形成三团剧烈膨胀、疯狂跳跃着电弧的能量球,将她大半个身体吞噬!灼热的高温和强大的电磁冲击波肆虐开来!

成功了?!莫里斯的电子复眼急速闪烁,分析着能量反馈。

然而!

电浆的光芒迅速消散!零号原型体依旧悬浮在原地!她赤裸的皮肤上,被电浆命中的位置,只留下了三片微微发红的灼痕!皮肤下搏动着的暗黄脉络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仿佛…吸收了部分攻击能量?!她那燃烧着淡金火焰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莫里斯那机械复眼闪烁的猩红警示光,一丝冰冷的、如同实验观察般的“好奇”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

“呃…姐…艾莉!!!”

一声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嘶吼,猛地从胶质湖中炸响!

是凯恩!

在零号原型体被电浆弹击中的瞬间,源核碎片中属于艾莉的那份痛苦悸动,如同被引爆的炸弹,猛地冲破了淡金色意念波纹的压制!艾莉被电击、被实验、被束缚在医疗站里的所有冰冷绝望和肉体痛苦,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凯恩的神经!这份源自同根同源、被强行剥离又强行唤醒的痛苦,与零号原型体承受攻击的刹那,产生了某种诡异的、直达灵魂深处的共鸣!

这声饱含凯恩所有绝望与执念的嘶吼,如同无形的投枪,狠狠刺穿了粘稠的胶质空气,精准地撞入了零号原型体那燃烧着淡金火焰的意识核心!

嗡——!!!

零号原型体悬浮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她燃烧着淡金火焰的眼眸中,那片纯粹的、冰冷的漠然,如同破碎的镜面,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无数混乱、破碎、充满极致痛苦和绝望的画面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疯狂涌入她初生的意识!

冰冷的束缚带勒紧皮肉的痛楚…

针管刺入脊椎抽取髓液的冰寒…

莫里斯那深色护目镜后毫无感情的凝视…

净火教廷圣堂焚香的烟雾中,自己被判定为“污染源”的冰冷宣告…

还有…眼前这个挣扎在胶质中、手臂异化、面目扭曲的男人…那声嘶吼中蕴含的、刻骨铭心的…“凯恩”?!

“呃…啊——!!!”

零号原型体第一次发出了声音!不再是意念,而是真实的、混合了痛苦、混乱和某种被强行唤醒的、尖锐到变形的嘶鸣!她燃烧着淡金火焰的瞳孔疯狂地颤抖、收缩!如同风暴中的烛火!皮肤下剧烈搏动的暗黄脉络瞬间变得紊乱不堪,黄绿色的幽光疯狂闪烁!那只握着淡黄能量刃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刃尖的光芒明灭不定!

“精神…污染…核心…紊乱…” 莫里斯冰冷的机械音瞬间捕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破绽!他碎裂面甲下的机械复眼猩红光芒大盛!能量手枪再次抬起!幽蓝的枪口光芒瞬间凝聚到前所未有的强度!这一次,目标不仅是零号原型体的头颅,更是她因精神冲击而剧烈波动的能量核心——胸口的位置!

然而,就在莫里斯即将扣下扳机,发出这绝杀一击的瞬间——

零号原型体那疯狂颤抖的、燃烧着淡金火焰的瞳孔,猛地聚焦!

这一次,她的目光穿透了翻涌的胶质蒸汽,穿透了莫里斯冰冷的枪口,死死地、精准地,锁定了胶质湖中,那个挣扎着想要站起、异化手臂暗红光芒疯狂闪烁、脸上混杂着痛苦与一丝荒谬希冀的身影——凯恩!

淡金的火焰在瞳孔深处剧烈地燃烧、扭曲,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识在疯狂撕扯!

“凯…恩…?”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强烈电流干扰般的、仿佛从遥远深渊传来的、属于艾莉的、充满痛苦和迷茫的声音,极其艰难地,从零号原型体微微张开的、苍白的嘴唇中,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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