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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物园怪谈·第一章

我盯着手中那张烫金边的门票，阳光在"蔚蓝动物园"几个浮雕字上跳跃。门票是今早出现在我公寓信箱里的，没有邮戳，只有一张打印纸条："恭喜您获得蔚蓝动物园体验券一张，有效期至本月底。"

问题是，我不记得自己参加过任何抽奖。

"可能是商场促销吧，"我自言自语地把门票塞进背包，"反正周末闲着也是闲着。"

地铁坐过七站，转乘动物园专线巴士。车上人不多，有个戴兔耳发箍的小女孩一直盯着我看，她母亲慌忙把孩子的脸转过去。我低头检查衣着，没发现任何不妥。

"终点站到了，请所有乘客下车。"机械女声响起时，车厢里只剩我一人。

走出车站，热浪裹着某种甜腻气味扑面而来。动物园大门是夸张的拱形结构，漆成天蓝色的铁栅栏上爬满塑料藤蔓。售票处窗口紧闭，旁边电子屏滚动着"今日游客数：127"。

我把门票塞进检票机，闸门却没反应。正要拍打机器，侧边小门突然滑开，穿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递来地图。

"祝您游玩愉快。"他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眼睛始终盯着我左肩后方。我接过地图时，注意到他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踏入园区瞬间，四周声音骤然消失。没有鸟叫，没有孩童嬉闹，连风声都静止了。我回头看入口，闸机已经关闭，刚才的工作人员不见踪影。

地图上标注着六个区域：狮子园、大象馆、海洋世界、鸟类天堂、爬行馆，以及用红字特别标出的"兔子乐园"。奇怪的是，所有路径都呈环形排列，找不到明确的游览顺序。

"先去看兔子吧。"我向来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沿着指示牌走了约五分钟，本该出现兔子园的地方却立着河马雕塑。石雕河马咧到耳根的笑容让我后背发凉，更诡异的是它眼睛——本该是石刻的部分嵌着两颗玻璃珠，随我移动微微转动。

"妈妈，兔子在吃胡萝卜！"清脆童声从身后传来。转身看见戴兔耳发箍的小女孩正指着空荡荡的草坪。

她母亲脸色煞白，拽着孩子快步离开。我揉揉眼睛，草坪上确实什么都没有。这时广播突然响起：

"请游客注意，本园没有兔子园区。如果看见兔耳装饰品，请立即前往狮子园区并告知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我猛地低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背包拉链上挂了个白色毛球——像极了兔尾巴。

冷汗顺着脊梁滑下。翻开地图确认，原本标注"兔子乐园"的红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色警告："本园从未设立兔子相关展区"。

"要买饮料吗？新推出的'海洋之心'特饮。"饮料亭里，穿橙色工作服的少女向我招手。她指甲涂成天蓝色，和制服颜色形成诡异反差。

我正要拒绝，突然注意到柜台下方压着张泛黄的纸，标题是《蔚蓝动物园游客守则》。

"那个能给我看看吗？"

少女动作顿住，嘴角抽了抽："您确定要看'那个'？"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突然压低声音："看完就忘掉，对你有好处。"说着把饮料和纸张一起推过来，杯底压着张纸条："别相信穿黑衣服的"。

《游客守则》内容如下：

【欢迎来到蔚蓝动物园，为确保您游玩安全，请严格遵守以下规则：

1. 本园只有狮子、大象、海洋生物、鸟类和爬行动物五个展区。若发现第六个展区（特别是兔子相关），请立即闭眼十秒。

2. 海洋世界的水母展示缸永远位于东南角。若发现它出现在其他位置，不要靠近并通知蓝制服员工。

3. 鸟类天堂的孔雀皆为绿色。若发现白色孔雀，不要与之对视。

4. 大象体型庞大，但耳朵不会超过两米。若发现耳朵异常大的大象，它们其实不是大象。

5. 狮子园区每天12:00-14:00有喂食表演。若在其他时间听到狮吼，请确认太阳方位——本园狮子只在日落时吼叫。

6. 爬行馆温度恒定26℃。若感到寒冷，您已误入非开放区域，请寻找最近的饮料亭。

7. 本园员工制服仅有蓝色与橙色两种。穿黑色制服者不是本园员工，不要接受他们的任何指引。

8. 若在任意地点发现兔子元素（包括但不限于装饰、图案、声音），立即前往狮子园区。

9. 饮料亭提供的"海洋之心"特饮为蓝色。若收到红色饮品，不要饮用，将其倒入最近的花坛。

10. 离园时请确认门票仍是烫金边。若变成银色，您需要重新参观所有展区。】

纸张边缘有褐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我抬头想问清楚，饮料亭已经空无一人，只剩半杯蓝色液体在柜台冒着气泡。

"需要帮助吗？"身后传来男声。转身看见穿黑色制服的高个男子，胸牌写着"安全主管"。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想起守则第七条。黑衣男人眼睛眯起："您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务室？就在兔子园区旁边。"

"本园没有兔子园区。"我攥紧守则。

男人表情凝固，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当然，"他突然笑起来，"是我口误。要去看水母吗？今天有特别展示。"

他伸手要拉我胳膊，我猛地躲开，背包上的毛球突然发烫。黑衣人的手指在阳光下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

"抱歉，我朋友在等我。"我胡乱指向远处，撒腿就跑。拐过两个弯后撞进灌木丛，爬起来时发现站在狮子园区入口。

铁笼里的雄狮正在撕扯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我捂住嘴后退，踩到谁的脚。转头看见穿蓝制服的年轻人，他胸牌写着"张明，饲养员"。

"别出声，"他拽着我躲到景观石后面，"它看得见。"

雄狮不知何时停止了进食，金黄眼瞳直勾勾盯着我们藏身之处。张明从口袋抓出把粉末撒向空中，狮子打个喷嚏，悻悻地踱回阴影里。

"你是今天第七个。"张明递给我湿巾，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流血——掌心被指甲掐出四个月牙形伤口。

"什么第七个？"

"第七个收到门票的。"他指向我背包，"那个兔尾巴，是标记。"

远处传来尖叫。透过灌木缝隙，我看见黑衣人领着个戴兔耳发箍的小女孩走向狮子园区。雄狮兴奋地刨着地面，而女孩母亲在不远处茫然张望，仿佛看不见自己孩子。

"别看！"张明捂住我眼睛，但已经晚了——女孩头上的兔耳在阳光下融化，变成真正的长耳朵。她的尖叫逐渐变成某种我从未听过的、介于人类与动物之间的声音。

"规则第三条补充条款，"张明声音发抖，"白色孔雀会以幼童形态出现。"

我双腿发软，饮料杯从包里滚出来，蓝色液体渗入泥土。张明突然掐住我下巴："你喝过这个？"

"没...没有..."

"仔细想想！在饮料亭你有没有吞咽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滴水？"

记忆突然模糊起来。我确实记得少女递来的饮料，却不记得自己是否喝过。舌尖泛起诡异的甜味，像加了香精的海水。

张明脸色变得惨白："听好，接下来二十四小时绝对不要照镜子。如果听见有人用你母亲的声音叫你名字，憋气直到声音消失。现在去大象馆，找..."

他的嘱咐被刺耳的广播打断：

【请所有游客注意，海洋世界即将进行特别喂食表演。重复，这不是演习。】

张明猛地推开我："跑！去大象馆找穿橙色制服的老赵！别相信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回头看见黑衣人站在他身后，四根青灰色的手指从张明胸口穿出。血滴在地上，形成小小的兔子形状。

我跑得肺叶燃烧，地图在慌乱中丢失。当看见大象馆标志时，眼泪模糊了视线。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馆内温度计显示16℃。

守则第六条在脑海炸响：爬行馆温度恒定26℃。若感到寒冷，您已误入非开放区域...

身后玻璃门无声关闭。黑暗中，无数双莹绿眼睛缓缓睁开。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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