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动物园怪谈·最终章：认知边境

钢笔的蓝光在黑暗中划出灼痕。"动物园不存在"六个字浮现在日记本上，墨迹像活物般蠕动。整个空间开始震动，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那些发光的眼睛同时眨了一下。

"规则已接受。"无数声音在我脑中低语，"代价是什么？"

手中的钢笔突然变形成注射器，里面充满沸腾的蓝色液体。周围的镜子全部爆裂，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期的我：童年时抱着兔玩偶、高中生物课上解剖青蛙、前同事递来动物园宣传单...

某个从未见过的记忆碎片闪过：我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记录板上写下"认知病毒第14次实验"。

"不！"我捂住突然剧痛的右眼，指尖触到湿热的液体——是蓝色的血。

迷宫墙壁像融化的蜡般塌陷，露出后面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矗立着那颗熟悉的心脏，现在表面布满裂纹，蓝色脓液从裂缝中渗出。它周围环绕着铁笼，关着各种半人半动物的生物：长着象鼻的老赵、背部覆盖孔雀羽毛的张明、脸部是水母触须的饮料亭少女...

心脏上方悬浮着最后一条未完成的规则："所有转化都是可逆的，只要——"

钢笔在我手中颤抖，催促我补完句子。但当我靠近时，笼子里的生物突然集体尖叫。老赵用象鼻卷起某个金属物件抛来——是那瓶认知稳定剂浓缩剂。

"注射进核心！"他的声音含混不清，"然后...跑！"

铁笼栏杆开始扭曲变形，像藤蔓般向我缠绕而来。我躲闪着冲向心脏，钢笔突然变得滚烫，在我掌心烙下"园长"二字。

"你将成为新载体。"心脏发出雷鸣般的声音，裂缝中伸出无数肉须，"规则需要维护者。"

肉须缠住我的脚踝时，我拔掉注射器护套，将整管蓝色液体扎入心脏最大的裂缝。刹那间，整个世界变成刺眼的亮蓝色。

所有声音消失了。

我漂浮在虚无中，看见记忆像电影胶片般展开：那个实验室是真实的，我们团队在研究认知干预疗法，直到某个样本发生变异...我是最初感染者，动物园是我潜意识创造的隔离区...

"明白了？"张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形象由孔雀羽毛拼凑而成，"你把病毒关在自己脑海里，用规则困住它。但隔离墙正在崩塌。"

老赵的形象由水母组成："外面世界已经出现感染病例。那个给你送门票的'同事'，记得吗？"

记忆再次闪回，我看见自己将动物园宣传单塞进同事的包，他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蓝光...

心脏的残骸漂到我面前，核心处是团跳动的光："最后选择：成为新园长重构规则，或者彻底清除——但会失去相关记忆。"

我伸手触碰那团光，突然看见未来图景：选择成为园长，我将永远困在这个循环里；选择清除，病毒会暂时消失，但种子已经播下...

"有第三种选择。"我握紧钢笔，在虚空中写下新规则："认知病毒可以被理解。"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蓝色开始褪色。张明和老赵的形象像沙画般消散前，对我行了个礼。心脏核心的光团分裂成无数光点，其中一粒钻入我手腕，形成蓝色血管般的纹路。

坠落感突然袭来。

我尖叫着掉进某片灌木丛，脸颊被树枝划伤。爬出来时，发现站在某个普通动物园的狮子园区外。游客们好奇地看着我，工作人员快步走来："女士，您需要帮助吗？"

阳光正常得刺眼。我的衣服完好无损，背包里的物品一样没少——除了多出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我的笔迹：

"如果发现自己在看这段文字，立即离开动物园。不要相信穿黑色制服的人，不要喝蓝色饮料，最重要的是——不要回头。"

我踉跄着冲向出口，检票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没阻拦。回家的地铁上，手机突然收到新闻推送：

《蔚蓝动物园更名重新开放 招聘员工福利优厚》

配图中，穿橙色制服的女孩正在分发蓝色气球，她嘴角的弧度刚好露出两颗稍长的虎牙。我颤抖着卷起袖子，手腕上的蓝色纹路正在缓慢脉动，像颗微型心脏。

车窗反射中，我的瞳孔闪过一抹猩红，又迅速恢复如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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