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手心的汗浸湿了校服袖口。她听见父亲和主任低声交谈,布袋里的贝壳发卡硌得他胸口发疼。
“坐下说吧。”林文远开口,声音比平常低沉许多。
沈清欢攥着筷子的手松了又紧,饭盒里的菜渐渐凉透。她盯着林知夏空荡的座位,桌角那道炭笔画的浪被她用指甲划得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林文远从布袋里抽出那张画,纸边还带着褶皱的痕迹。
林知夏看着自己的名字在纸上泛白,海浪的轮廓被反复描摹,连牵手的女孩都画得格外用力。她咽了咽口水,听见窗外传来风铃的晃动。
“你们班主任说最近你总走神。”林文远翻过一页,发现夹在中间的火车票根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中药铺后院的捣药声此起彼伏,沈清欢抱着麻袋站在库房门口,看着火盆里的灰烬被风吹起。那些写满“去看海”的字句像黑蝴蝶般扑棱,落在她沾满药渣的裙摆上。
林知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掌纹里还残留着炭笔的灰。她想起昨夜在日记本上写的那句话——“潮汐尽头,与你相拥。”
“我会注意的。”她听见自己说。
林文远望着女儿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布袋里的贝壳发卡硌得更疼了。阳光刺进走廊,照在他手中的画纸上,海浪的轮廓被晒得发白。
沈清欢看见林知夏回来时,手里还攥着那支炭笔。她悄悄把字条递过去,歪扭的箭头在纸上显得格外突兀。
“今天晚上。”林知夏低声说,指了指窗外渐暗的天色。
中药铺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沈清欢摸着枕头下的炭笔,听见父亲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墙上画出一道银白的线,像海浪的边缘。
林知夏躺在床上,耳边是父母低声的议论。桌上摊开的物理练习册里,夹着那张皱巴巴的火车票根。她知道,今晚过后,一切都将不一样。
林知夏把贝壳发卡放进沈清欢手心,指尖蹭过她掌心的炭笔灰。"走吧。"她说。中药铺后院的月光像一条银色的路,直通向地图上那片蓝色。两人踩着影子往前走,心跳声混着捣药声,直到拐过最后一个巷口。林文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知夏!"她们没停步,反而跑得更快。身后传来木门吱呀和父亲的怒吼,脚步声追了上来。沈清欢攥紧她的手,像攥着海浪的弧线。风铃叮咚作响,惊醒了整条街。
林知夏和沈清欢站在海边,脚下的浪花轻轻拍打着沙滩,像是温柔的催促。夜空低垂,星辰闪烁,像无数双注视着她们的眼睛。海风吹起林知夏的发丝,拂过沈清欢的脸庞,带着咸涩的气息。
“我们做到了。”林知夏轻声说,声音几乎被海浪吞没。
沈清欢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她们看着远方,那片漆黑深邃的海域仿佛能吞噬一切。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父亲的怒吼、母亲的哭喊,都被风吹散在耳边。
“潮汐尽头……”林知夏低声念道。
“与你相拥。”沈清欢接上她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她们迈出最后一步,迎向扑面而来的巨浪,像归巢的鸟儿,也像终于回到大海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