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纯白的空间里，我跪在地上喘息。金属物质还在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是有人往血管里灌了冰水。
锁骨处的标记在跳动，频率和心跳渐渐同步。记忆碎片锋利如刀，不断割裂意识。母亲车祸前的画面在眼前闪回：她坐在驾驶座上，后视镜里映出一张熟悉的脸——陆昭。
"不对。"我摇头，想甩开这个念头。可更多画面涌上来：陆昭在实验室签署监护者协议，陈璐在数据海洋中消散时的笑容，顾承泽躺在培养舱接受改造的场景。
空气中有焦糊味混着茉莉香，是母亲常用的洗发水味道。我抬头看去，纯白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块记忆晶体，表面流转着幽蓝光芒。
"要相信自己的选择。"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
我站起来走向晶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金属物质刺入神经。手指刚触到晶体表面，电流就窜遍全身。
画面炸开：
实验室里，陆昭在控制台前低头签署文件。他的手悬在半空，笔尖迟迟不肯落下。最终还是签了，那笔迹和我见过的监护者协议上的完全一样。
"你确定要成为第37代实验体的监护人？"身后传来机械音。
"确定。"陆昭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画面一转，陈璐正在数据流中下坠。她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可她脸上带着笑，就像上次在病房里把数据核心塞给我时的表情。
"摧毁系统才是唯一的出路。"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手掌按在晶体上，更多记忆涌进来。这次是母亲，她站在法庭上为我辩护的模样，和记忆中完全吻合。
"那是真的吗？"裹绷带的女人突然开口，"还是又一个程序？"
实验室警报声炸响。培养舱接连亮起，三十六个我同时转头。她们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锁骨处的标记都在跳动。
"林晚。"
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僵硬。转身看到陆昭，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可眼神太冷。
"你在做什么？"他问。
我后退一步："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你需要被重置。"他向前走，"每次你突破镜界，都会导致系统崩溃。只有主控人格能维持平衡。"
"所以你们制造了这么多'我'？"我的声音在发抖，"让她们经历痛苦，就为了找到最完美的版本？"
陆昭沉默。
"顾承泽也是实验体。"我继续说，"他在培养舱接受改造的画面，我都看到了。为什么？"
"因为他失败了。"陆昭终于开口，"作为初代实验体，他没能控制住自己。你不一样，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主控人格。"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下来。我想起在模拟城市看到的人群，想起图书馆里那个自称容器的"母亲"，想起在老宅地下室撕碎的那份监护者协议。
"所以苏婉呢？"我问，"沈佩兰呢？她们都是程序设定好的角色？"
"她们的存在是为了帮助你成长。"陆昭说，"就像陈璐..."
听到这个名字，我握紧拳头。金属物质顺着指缝蔓延，在掌心凝结成尖刺。
"陈璐不是程序。"我说，"我知道她不是。"
"她是最成功的备份。"陆昭的声音依然冷静，"甚至比本体更接近完美。"
愤怒冲昏了头脑。我扑向陆昭，金属尖刺直指他胸口。可就在即将刺入的瞬间，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活下来吗？"他问。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扣住手腕。他的手很凉，像是没有体温。
"因为你是真正的继承者。"他说，"顾承泽只是试验品，而你是系统核心。"
这话让我愣住。记忆晶体突然剧烈震动，更多画面涌现：我躺在手术台上，无数金属丝线插入身体；母亲在实验室外徘徊，手里攥着一份文件；陆昭站在培养舱前，看着里面躺着的顾承泽。
"够了！"我大喊。手掌猛地拍向晶体，金属物质顺着接触面蔓延。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纯白染上血色，记忆晶体爆裂。无数个我同时微笑，然后消散。
"时间到了。"陆昭松开手。
倒计时开始闪烁：03:00:00。
"你想让我重置系统？"我问。
"这是唯一的选择。"他说。
我摸到锁骨处的标记，它滚烫得像块烙铁。启动器还在掌心，表面多了道裂痕。
"不。"我说，"这次换我来找你们。"
按下启动器确认键的瞬间，强光吞没一切。金属物质逆流侵蚀心脏，疼痛让我跪倒在地。
"记住，"陆昭的声音忽远忽近，"无论发生什么..."
我没等他说完就冲进光里。失重感袭来时，我听见母亲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要相信自己的选择。"
纯白空间在身后碎裂，警报声化作尖啸。我坠入黑暗，身体被撕裂重组。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无数个自己，她们都在笑。
\[未完待续\] | \[本章完\]强光褪去时，我发现自己站在医院走廊。
消毒水的气味刺进鼻腔。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瓷砖上投下冷白影子。这不是记忆里的场景，但锁骨处的标记滚烫得吓人。
"林晚。"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看到陈璐，她穿着那件熟悉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袖口还残留着输液针孔的淤青。
"你不是..."我后退半步。上一刻明明看着她在数据海洋里消散。
她伸手碰我的手腕，指尖比记忆里更凉："系统重启了。"
空气突然扭曲，走廊两侧的病房门接连打开。每个房间里都躺着一个"我"，呼吸面罩随着起伏的胸膛蒙上白雾又消散。
"每次重置都会生成新的副本。"陈璐的声音发颤，"但我们记得所有结局。"
警报声从地底传来。天花板开始剥落黑色絮状物，像被腐蚀的棉絮般簌簌往下掉。
"这次不一样。"我抓住她的手腕，金属物质正顺着血管往上爬，"启动器还在..."
话没说完就听见玻璃碎裂声。最近的病房里，躺在床上的"我"突然睁眼。她扯掉氧气面罩坐起来，锁骨处的标记泛着诡异蓝光。
第二个病房的床单开始渗血。第三个病房的监测仪发出刺耳鸣响。所有副本都在苏醒。
"跑！"陈璐拽着我就往安全通道冲。
楼梯间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楼下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混合着金属刮擦墙壁的尖啸。越往下声音越多，像是整栋楼里都塞满了什么东西。
我们冲到七楼时撞开门，迎面撞上推着治疗车的护士。她戴着口罩，露出的半张脸惨白如纸，手指关节反折出不自然的角度。
"找到你们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璐把我推进旁边的病房。门刚关上就听见外面传来撞击声，一下比一下猛烈。
"系统开始清除异常数据。"她颤抖着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把手术剪，"刚才的记忆...顾承泽在地下室说过，如果看到蓝色药瓶..."
我盯着她发紫的指尖。金属物质已经蔓延到手肘，正在皮下形成蛛网状纹路。
"你中毒了？"
"是陆昭干的。"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有团黑影在蠕动，"每次重启他都会..."
门外的撞击突然停止。我们屏住呼吸，听见走廊上传来皮鞋踩在碎玻璃上的声响。
一步，两步。
"躲进柜子。"陈璐把手术剪塞给我，"记住，别让..."
门被一脚踹开的瞬间，我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砸过去。玻璃碎片混着黑色液体四溅，在墙上炸开诡异的花纹。
来人穿着白大褂，袖口绣着陆昭的名字。但他不是陆昭——那双眼睛完全是机械的，虹膜上流转着数据代码。
"实验体037。"机械人伸出布满齿轮的手，"该进行第38次人格校准了。"
我攥紧手术剪往后退，后背抵住冰凉的窗框。十七楼的高度在脚下摇晃，夜风卷着灰烬灌进来。
"告诉陆昭。"我掰开窗 latch 的时候说，"这次我跳下去也不会让他如意。"
机械人的齿轮突然卡住。他僵直地转头看向陈璐，后者正用手术剪抵住自己咽喉。
"备份程序启动权限：陈璐。"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终止所有实验体意识链接。"
整栋楼的灯光同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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