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病房的灯管嗡嗡作响，光忽明忽暗。窗外街道空荡得诡异，路灯像在闪烁代码，明明灭灭，像是系统出了故障。
我靠在窗边，金属物质还在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是有人往我身体里灌了冰水。锁骨处的标记滚烫得像烙铁，跳动频率和心跳同步，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
“你真的要走？”我听见自己问陈璐。
她站在门口没动，手里攥着那把手术剪，脸色比刚才更白了，指尖发紫，嘴唇也泛着青。
“走不了了。”她说，“每次重启，他都会给我下毒。”
我愣了一下，喉咙发紧，“谁？陆昭？”
她点点头，眼底有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绪，“从第一次开始，他就……在控制我。”
我咬紧牙，往前迈了一步，“那你现在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跟我一起走！我能救你。”
“你救不了我。”她低声说，“我已经……不是完整的我了。”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掌心贴着她冰凉的皮肤，金属物质已经蔓延到手肘，在皮下织成蛛网状的纹路。
“你什么意思？”我声音发抖。
她看着我，眼神平静得让人心慌，“我是备份，林晚。最成功的那个备份。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我松开手，后退一步，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根针扎进去。
“你胡说。”我说，“你不是程序，你是陈璐。”
“我是。”她轻声说，“我是他们制造出来的，为了帮你活下去。可我……早就该死了。”
我不说话了，胸口堵得难受。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我知道，那些东西快来了。
“你还有时间。”陈璐把手术剪塞进我手里，“去找顾承泽。”
我抬头看她，“什么？”
“他会告诉你真相。”她声音忽然变快，像是怕我打断她，“镜界的事、系统的事、陆昭的事，所有你不知道的……他都知道。”
我握紧手术剪，指节发白，“那你呢？”
她笑了，笑得有点苦，“我留下来拖住他们。”
我猛地抓住她肩膀，“不行！你要跟我一起走！”
她没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林晚，听我说。我不是你，我没有你的意志。我只能走到这儿了。”
“别说了！”我吼起来，“我不信！你说你是备份，可你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你怎么可能比我更了解镜界？你就是林晚！你是……你是我！”
她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像是被我说中了什么。
“也许吧。”她轻声说，“可我早就……不想再活了。”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
我听见锁孔转动的声音。
“他来了。”陈璐往后退了一步，背对着门，“你快走。”
我站在原地没动，手心里全是汗。
门被一脚踹开的瞬间，我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砸过去。
玻璃碎片混着黑色液体四溅，在墙上炸开诡异的花纹。
来人穿着白大褂，袖口绣着陆昭的名字。但他不是陆昭——那双眼睛完全是机械的，虹膜上流转着数据代码。
“实验体037。”机械人伸出布满齿轮的手，“该进行第38次人格校准了。”
我攥紧手术剪往后退，后背抵住冰凉的窗框。十七楼的高度在脚下摇晃，夜风卷着灰烬灌进来。
“告诉陆昭。”我掰开窗户的瞬间说，“这次我跳下去也不会让他如意。”
机械人的齿轮突然卡住。他僵直地转头看向陈璐，后者正用手术剪抵住自己咽喉。
“备份程序启动权限：陈璐。”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终止所有实验体意识链接。”
整栋楼的灯光同时熄灭。
我听见她最后一句话：“去找顾承泽。”
我踹开窗户，跃出十七楼。
夜风灌进鼻腔，带着灰烬和焦糊味。我看见楼下街道一片漆黑，路灯全灭了，只有远处的天际泛着血红。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低头看去，看见陈璐的身影在十七楼窗口一闪而过，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风吹干了。
我落地时膝盖擦破了皮，重重摔在地上。我踉跄着站起身，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下。
手机自动亮了。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欢迎回来，主控人格。”**
我瞳孔猛地收缩，心跳加快。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回头，看见街道尽头站着一个人。
穿着黑色风衣，身形修长，逆着风站在那儿。
是顾承泽。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我往前跑了两步，脚下一滑，膝盖擦过水泥地的瞬间，一阵钻心的疼从骨头缝里窜上来。
我咬着牙没停，手撑在地上翻了个身，站起来继续跑。风灌进鼻腔，带着血锈味和灰烬，像有人把烧焦的铁屑塞进肺里。
背后十七楼的窗户已经看不见了。陈璐化成光点前的眼神还钉在我后脑勺上，那句“去找顾承泽”像根针，在我耳膜里一下下戳。
手机又震动了。
不是在手里，是在我口袋里。
我猛地停下脚步，喘得胸口发疼。手指还没碰到布料，屏幕就亮了。
**“权限验证通过。”**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风忽然停了。
街道尽头的人影没动。
他站在那儿，像是等了我很久。
我握紧手术剪，指节已经没有知觉了。锁骨处的标记又开始跳，这次不是跟着心跳，是随着那人脚下踩出的脚步声。
一步。
两步。
他走近了。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
是顾承泽，可又不太像。
他脸上没戴眼镜，眼神比我记忆里冷太多。风卷起他风衣下摆，露出腰间一个黑色装置，和陆昭实验室里的数据接口一模一样。
他站在我面前五米远，没再靠近。
“林晚。”他开口，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上来，“你终于醒了。”
我握紧手术剪，金属已经嵌进掌心。
“你是谁？”我问。
他没回答，反而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道蓝光在他手腕上闪烁，像某种信号灯。
“你体内金属蔓延到心脏之前，我们只有三分钟。”他说，“你愿意听我说完，还是继续逃？”
我呼吸一滞。
他怎么知道金属的事？
我后退一步，脚跟踩到什么东西，咔哒一声。
低头一看，是半截碎玻璃，从刚才砸窗时掉下来的。
我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边缘，玻璃突然裂开。
血从指尖渗出来，滴在地面。
顾承泽眼神变了，他皱眉，快步向前一把抓住我手腕。
“别乱动。”他低声说，“你现在流的每一滴血，都会影响系统判定。”
我猛地抽回手，“什么系统？你到底是谁？！”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苦。
“我是谁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你不是实验体，林晚——你是操作员。你是唯一能关掉镜界的人。”
我愣住。
“你疯了？”我声音发抖，“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镜界！我只知道你们都在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他摇头，“没人骗你。是你自己封住了记忆。”
我瞪着他，脑子里轰鸣不止。
“你说谎。”我咬牙，“如果我是你说的操作员，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不早救陈璐？她明明……她明明还可以活！”
顾承泽眼神暗了一瞬。
他低下头，像是在压抑什么。
“因为她不是备份。”他说，“她是替身。”
我呼吸一滞。
“什么意思？”
“每一个‘你’，都是镜界制造出来的。”他抬头看我，“除了她。她一开始就不属于这个系统。”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你胡说。”我往后退，“陈璐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她比我更懂镜界……”
“因为她一直在对抗它。”顾承泽打断我，“她用了十年时间破解代码，只是为了找到真正的你。”
我喉咙发紧。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才是主控人格。”他声音压低，“你才是那个，最初启动镜界的人。”
我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远处传来警报声，尖锐刺耳。
顾承泽脸色一变，迅速抓起我的手腕，“来不及解释了。他们要来了。”
“谁？”我问。
他拉着我往街道拐角跑去，“那些你以为是人的……其实只是系统派来回收你的工具。”
我踉跄几步，几乎摔倒。
“等等！”我挣开他，“你说我是主控人格……那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为什么会被困在镜界？”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因为你把自己删了。”他说，“十年前，你亲手清空了自己的意识数据，只为让镜界彻底关闭。”
我瞳孔收缩。
“你撒谎……”
“如果你不信。”他伸手摸向我锁骨处的标记，“那就感受一下。”
他指尖刚触到皮肤，一股电流猛地炸开。
我痛得跪倒在地，眼前一片白光。
脑海里突然闪过画面——
一个女孩坐在控制台前，手指颤抖地敲击键盘。
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
**【警告：主控人格删除程序已启动，剩余时间：60秒】**
她闭上眼，泪水滑落。
“对不起……再见。”
画面戛然而止。
我猛地睁开眼，额头全是汗。
顾承泽蹲在我身边，扶着我肩膀。
“你还记得了吗？”他问。
我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拉起我，“走吧。我们要赶在他们找到你之前，重启主控终端。”
我站起身，腿还在抖。
“如果我是主控人格……”我低声问，“那我现在还能……关掉镜界吗？”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当然可以。”他说，“只要你还愿意，再一次……放弃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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