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感觉自己在往下坠。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跌落，而是整个人被撕成无数碎片，又重新拼接的过程。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混着母亲最爱的茉莉花香。这两种气息在我鼻腔里交锋，像在提醒我某个残酷的事实。
"晚晚！"
苏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回头看看她，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锁骨处的金属标记渗出冰冷物质，顺着血管往心脏爬。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在颤动。
记忆碎片开始浮现。童年时母亲教我写字的画面，法庭上顾承泽扭曲的脸，还有陆昭转身离去的背影。这些画面像打碎的镜子，碎片扎得我浑身疼痛。
"启动器与晶体融合进度：15%"
机械音在耳边炸响。我看到无数个自己在镜面中闪烁，每个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着不同的人生。穿婚纱的那个在哭，病号服的那个在笑，校服少女安静地站着，眼里却燃烧着怒火。
"你们都是我？"我喃喃自语。
没人回答。只有数据流在空中盘旋，像一条条发光的蛇。它们缠绕在我的手臂上，冰冷刺骨。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是陆昭。他的袖口已经完全裂开，整条手臂泛着金属光泽。这副模样我在医院走廊见过，在某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里。
"为什么..."我的声音发涩，"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他没有直接回答，手指轻轻摩挲我脖子上的金属斑点："你已经快要完成了。从你第一次启动器发热的时候就开始了。"
我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皮肤也在泛着冷光。那些金属物质正顺着血管蔓延，像春天的藤蔓般野蛮生长。
"所以这就是代价..."我看着培养舱里躺着的自己，"用我的身体做容器？"
陆昭点头："是。但我没你完整。你的记忆库里有全部数据，包括..."
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天花板开始掉落金属板，数据流从裂缝里涌进来，在空中盘旋成漩涡。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瞳孔映出整个空间的蓝光。
"启动器与晶体融合进度：20%"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我听见母亲的声音："要相信自己的选择。"
这句话唤醒了更深层的记忆。我看见自己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攥着诊断书。那天的阳光很刺眼，照得诊断书上的"渐冻症"三个字发白。
"妈妈..."我轻声呼唤。
数据晶体突然剧烈震动，一股更强的吸力传来。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声。控制室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闪烁的数据流。
更多不属于我的记忆觉醒了。我看到母亲最后的样子，她握着我的手说："要相信自己的选择。"
"不..."我抱着头蹲下。这些都不是我的记忆，可它们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我低头看去，启动器正在发光，锁骨处的金属斑点蔓延到了脸颊。
"晚晚！"苏婉拍打着数据屏障，"快停下！"
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体内金属物质完全觉醒，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血液中奔涌。我伸手触碰最近的数据流，瞬间被卷入更深的记忆漩涡。
"欢迎回来，林晚-01号。"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我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银灰色。我看到自己躺在培养舱里的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无数碎片。
"所以这就是真相..."我喃喃自语。
陆昭的手搭在我肩膀上，触感冰冷。我能感觉到金属物质在他体内流动的轨迹。"你也是实验体，对吗？"我问，"初代实验体？"
"是。"他点头，"但我没你完整。你是第一个觉醒的人。"
我突然笑了。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几分癫狂。"觉醒？"我重复这个词，"你们把我当什么？失败品还是定时炸弹？"
陆昭没有说话。他的手指依然搭在我肩上，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控制室突然剧烈晃动，数据流像洪水一样涌来。我看到自己躺在培养舱里的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无数碎片。
"启动器与晶体融合进度：23%"
这个数字让我浑身一震。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达到100%，我就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妈妈..."我望着数据流中闪现的母亲影像，"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为什么还要骗我说要相信自己的选择？"
影像中的母亲没有回答。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声音被警报声淹没。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母亲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却从未告诉我真相。
"你不是我女儿。"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我心里。那是母亲的声音，但说出的却是最残忍的话。
我瞪大眼睛，看着数据流中的母亲影像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站着另一个我。
那个我穿着染血的白裙，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人体容器罢了。"
我后退一步，撞在另一面镜子上。镜子碎裂，碎片割破了我的手掌。鲜血滴在数据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原始代码激活中..."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重构。数据流重新排列组合，形成新的场景。我看到母亲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看到医生往她体内植入金属装置。
"这不是真的..."我捂住耳朵，"这不是真的..."
但所有画面都在告诉我，这就是现实。我不过是个复制品，承载着别人的记忆和期望。
"启动器与晶体融合进度：25%"
系统提示冰冷地响起。我感觉体内的金属物质在躁动，仿佛要挣脱我的控制。
"妈妈..."我望着重新浮现的母亲影像，"如果你知道我会变成这样，还会选择这么做吗？"
这一次，她终于开口了。但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你不是我女儿。"
我瘫坐在地上，任由数据流从身边流过。原来我连做个女儿的资格都没有。
"启动器与晶体融合进度：27%"
进度条还在继续攀升。我不知道当它达到100%时，我还会不会记得现在的心情。
"相信自己的选择..."
母亲最后的话在我耳边响起。也许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才留下了这句话。
我缓缓站起身。镜中人格还在嘲笑着，但我不再理会她。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如果连记忆都不是我的，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启动器与晶体融合进度：30%"
数据流开始形成一个茧状的结构，将我包裹其中。我知道，真正的蜕变就要开始了。
"相信自己的选择..."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闭上眼睛，任由意识沉入黑暗。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我猛地扯开衣领，锁骨处的金属斑点已经蔓延到锁骨上方。指尖触碰到那些冰冷区域时，一阵刺痛顺着脊椎窜上来。
"林晚，看着我。"
陆昭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的手指扣住我的手腕，金属皮肤与我正在泛光的皮肤相触，激起一串细小的电流。
我别开头，却在余光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培养舱的玻璃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像两具被丝线缠绕的提线木偶。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冷笑，声音发涩，"那天在医院，你故意让我看见自己的模样。"
陆昭的手指颤了一下。数据流在他身边盘旋，将他的轮廓切割得忽明忽暗。
我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体内的金属物质突然躁动起来，像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我伸手抓住最近的数据流，那些发光的丝线立刻缠上手臂。
"晚晚！"
苏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回应，却发现喉咙已经被金属物质包裹。张开嘴的瞬间，一缕银色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启动器与晶体融合进度：35%"
机械音响起的刹那，整个空间开始重构。培养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站着不同的我——穿病号服的、穿婚纱的、穿校服的，还有穿着手术服的那个。
"这些都是你。"陆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都不是完整的你。"
我转头瞪着他。他的金属手臂已经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的电路。
"完整？"我嗤笑一声，"你觉得我现在还在乎这个吗？"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启动器在锁骨下方疯狂跳动，那些金属斑点终于爬到了脸颊。
"相信自己的选择..."
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面模糊的镜子。镜子里的母亲正在消散，她的手指在空中划出最后的轨迹。
"不要..."
我冲向镜子，却撞在了坚硬的屏障上。额头渗出的血珠滴在镜面上，瞬间被吸收。
"原始代码激活中..."
机械音变得断断续续。我感觉体内的金属物质在尖叫，它们撕扯着血管，想要挣脱控制。
"晚晚！快停下！"
苏婉拍打着什么，但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我能看到她在另一面镜子外，拼命挥手。
我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镜面就传来刺痛。镜子裂开，碎片割破了我的手掌。
鲜血滴在数据流上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扭曲。那些镜子纷纷碎裂，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无数个我。
"你不是我女儿。"
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我找到了声源。那面最大的镜子里，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我踉跄后退，撞在另一面镜子上。镜子碎裂，更多的碎片割破皮肤。
"启动器与晶体融合进度：40%"
系统提示冰冷地响起。我望着镜中那个逐渐金属化的自己，突然笑了。
"所以这就是真相..."
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几分癫狂。我伸手触碰最近的碎片，却被其中的画面吸引。
那里面，母亲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正往她体内植入某种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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