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正文内容\]

记忆晶体在空中漂浮，像被无形丝线串起的风铃。我踩着虚无的台阶向前走，每一步都激起细微的涟漪。那些记忆画面里全是母亲——七岁生日时她哼着摇篮曲给我系蝴蝶结，十二岁发烧时她整夜握着我的手，十八岁离家前夜她在行李箱里偷偷塞进护眼台灯。

茉莉香突然浓烈起来，我下意识深呼吸，鼻腔里灌满这熟悉的味道。指尖碰到最近那块晶体，温热的触感从指腹传来，像是真的摸到了母亲织毛衣的手。

"宝贝......"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该结束了......"

镜面墙壁突然裂开蛛网纹路，裂缝里渗出淡金色的光。母亲的身影在光中凝聚，白大褂的下摆无风自动。她伸手要抚摸我的脸，我却本能地后退半步，右手藏在身后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提醒自己——上次见到这样的幻象时，顾承泽正用数据流编织谎言。

"妈妈？"喉咙发紧，吐出这两个字时仿佛吞了刀片，"真的是你吗？"

母亲的手悬在半空，嘴角的笑纹加深了些："放下执念，让一切重来......"她说话时镜面倒影慢了半拍，左耳垂的珍珠耳钉角度偏了十五度。

我猛地抬手划过镜面。倒影这次没跟着动作，反而保持着伸手的姿势。金属女声突然炸响："母亲·第37版·模拟启动中......"

"不！"我发疯似的砸向镜面，碎玻璃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记忆闪回第54章那个雨夜，顾老夫人在我面前烧毁忏悔信，火苗舔舐纸张时飘出同样的茉莉香。

所有记忆晶体同时熄灭，空气里的香味消失得无影无踪。机械音还在继续："人格适配度测试进行至92%，情感干扰系数超标......"

"如果连母亲都是假的..."我跪坐在碎片堆里，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晕开暗红的花，"那我是谁？"

陆昭的声音突然穿透虚空："你必须自己做出选择。"和第22章他把我推进镜中时说的一模一样。

某片镜片突然折射出银光，我抓起来对准光源，发现背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编码。锁骨处的标记微微震动，那些数字竟与启动器内部的序列号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笑声从胸腔里挤出来，又尖又涩，"我不过是个容器，连想见母亲的愿望都是程序写好的代码。"

镜面碎片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拼成通道入口。门框边缘的金属纹路与启动器完全吻合，锁骨处的震动变成灼烧。我踉跄着向前，掌心的血滴在门槛上，金属纹路瞬间亮如白昼。

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还有...还有母亲哼唱摇篮曲的变调电子音。我最后看了眼满地狼藉，扯下衬衫第三颗纽扣塞进伤口止血——那是母亲教我的急救法，现在想来不过是系统植入的虚假记忆。

"欢迎回来。"通道尽头传来陌生女声，带着合成器特有的生硬，"主控人格·林晚-01号。"

我攥紧镜片冲进光芒，身后传来整个空间坍塌的轰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