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坐在老宅书房那张红木椅上，铜镜里映出我的脸，还有...那些不该出现的影像。烛火在镜面投下摇晃的暗影，忽明忽暗间，陆昭握刀的手、苏婉递来的证据袋、顾承泽掐住我脖颈的触感，一个接一个闪过。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悬浮在空中的启动器，金属表面的纹路像血管般流动。窗外的风穿过雕花窗棂，送来远处梧桐树的沙沙声，和记忆里那个暴雨夜的声音重叠。那天陆昭替我挡下的子弹，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的风声？
"你以为真是因为你优秀才被选中？"法庭上顾承泽扭曲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我们都在程序设定里挣扎。"审讯室里，苏婉擦去我眼泪的手突然裂开，露出下面闪着蓝光的机械骨骼。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如果这些记忆都是输入的...那些痛呢？那些哭到失明的夜晚呢？
镜面突然剧烈扭曲，三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涌来。陆昭站在书架前翻阅文件，顾承泽斜倚着窗框抽烟，苏婉正在给我的茶杯续水。他们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唯有黑雾从镜缝中渗出，在桌面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号。
启动器与锁骨处的标记同时震动，我扶着额头痛呼，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铁锤猛砸。黑衣林晚从镜中缓缓浮现，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她身上缠绕的黑色数据流像蛇一样扭动。
"看看你珍视的感情。"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镜面开始闪现那些亲密时刻的幕后代码标注。陆昭拥抱时的数据流清晰可见，苏婉流泪的参数调整记录精确到小数点后七位，顾承泽亲吻时的测试编号刺得我眼睛生疼。
"那个雨夜他真的会为你受伤吗？还是只是情感模块第37次调试？"黑衣林晚的声音像毒液滴进耳膜。
"闭嘴！你不懂..."我咬紧牙关，指甲已经深陷进掌心肉里。
"你连'爱'的定义都是预设的，可怜虫。"她伸手轻抚镜面，那些画面突然开始加速播放，无数个我抱着不同的人痛哭、欢笑、争吵，每个表情后面都标注着精确到毫秒的情感波动参数。
我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扎向镜面，锋利的金属尖端在触及镜面的瞬间却诡异地弯曲了。血从指缝渗出来，顺着镜面往下淌，所过之处，代码开始融化，暴露出底下的真实记忆。
大学辩论赛后的奶茶店，我和苏婉并肩走在路灯下，她突然说："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为陌生人辩护的样子，都觉得特别耀眼。"当时我脸红得厉害，现在才惊觉她的眼角有一道极细微的反光——那是摄像头在闪烁。
暴雨夜追凶时，陆昭突然把我推开，子弹擦着他左臂飞过。我记得他倒地时溅在我手背上的血是温热的，现在却看见他伤口位置比系统标注偏移了3厘米。那个角度，根本不可能有人工干预的空间。
法庭上，顾承泽崩溃时瞳孔收缩的频率，竟比模拟参数快了0.2秒。这些微小的偏差像裂缝，让整面镜子发出细密的碎裂声。
"至少我真实地疼过！"我嘶吼着，将带血的手掌按在镜面上。启动器突然剧烈震动，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黑衣林晚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她伸手要抢夺启动器："给我！你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镜面深处传来母亲的声音："记住，你不是代码，你是选择。"
这声音太过熟悉，从我记事起就在耳边回响。可现在仔细听，尾音处有个极其细微的延迟，就像录音播放时小小的卡顿。但不管怎样，它让我想起了车祸前的最后一幕：母亲转头对我微笑，眨眼的频率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妈妈..."我喃喃自语，掌心的启动器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镜面世界如玻璃般炸裂，无数记忆碎片中映出我决绝的脸。
最后一块镜片坠地时，我听见系统初始化进程启动的提示音。奇怪的是，启动器传来的竟然是陆昭的呼吸声，规律而沉稳，就像那个暴雨夜他替我挡住子弹后的心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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