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

\[正文内容\]

"你真的要救他？"

穿婚纱的我率先开口，裙摆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她靠在镜边，手臂上的金属斑点还在扩散。我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晶体柱。

那些记忆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婚礼上他捏住我手腕的力道、书房里扇在我脸上的耳光、法庭上宣读离婚协议时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指尖轻轻抚过晶体表面，温热的触感让我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那天他站在老宅的铜镜前，背影单薄得像个孩子。

"你还记得我吗？"我对着晶体里的人轻声问。

晶体突然泛起涟漪，那人睫毛颤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镜中的我齐刷刷开口："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我感觉胸口的启动器开始震动，与晶体产生共鸣。那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淹没理智。

"小晚！"陆昭抓住我的肩膀，"时间不多了！"

我闭上眼，一滴泪滑落。睁开时，瞳孔里映出启动器发出的刺目光芒。

手指刚触到晶体表面，一股暖流突然窜入掌心。那感觉就像当年第一次牵他的手，温暖而陌生。我的指尖微微发颤，能感觉到晶体内部传来的微弱脉动。

"为什么要救他？"裹着绷带的我靠在镜边，声音沙哑，"忘了他在法庭上怎么羞辱你了吗？"

我没有回答。我的视线穿过层层镜像，落在晶体中那个蜷缩的身影上。他苍白的脸贴在玻璃内壁，像是沉睡在深海里的王子。

"继续只是重复系统的安排。"另一个我冷冷地说。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握着离婚协议颤抖，也曾经在深夜里抚摸过这张脸。现在它正按在冰冷的晶体表面，感受着若有若无的心跳。

"要我说，新的他会更好，不会伤害你。"穿校服的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的喉咙发紧。是啊，为什么还要救他？这个男人伤我最深，害我最惨。我本该恨他入骨。

但为什么，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痛？

陆昭的手突然收紧："系统开始清除记忆了！"

我猛地抬头。晶体表面的裂痕正在蔓延，一道道细密的纹路像蛛网般扩散。顾承泽的面容在扭曲，在破碎，在消散。

"不！"我大喊一声，手掌重重拍在晶体上。

嗡——

一阵刺耳的鸣响炸开。所有镜像同时碎裂，化作万千光点向四周飞溅。我的耳膜一阵刺痛，眼前只剩下那具被封印的身体。

"小晚......"陆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感受到胸口剧烈起伏。启动器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要从皮肤下钻出来。额头渗出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晶体表面留下一道水痕。

"这一次......"我咬紧牙关，将整只手按在晶体上，"由我来掌控。"

刹那间，耀眼的蓝光从掌心爆发。整个第七区都在震颤，警报声戛然而止。晶体表面的裂痕开始愈合，那些蛛网般的纹路一点点消失。

我听到心跳声。

不是自己的，是他的。

"小晚！快松手！"陆昭的声音透着焦急。

但我没有放手。我能感觉到他的意识在靠近，在苏醒。那些被系统抹除的记忆碎片，正一点一点拼凑完整。

"记住......"我低声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猛地拽开。

"你疯了吗！"陆昭一把将我推开，"这样下去你会被系统反噬！"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抬头看见顾承泽的眼睛睁开了。那双眼睛里没有熟悉的冷漠，也没有令人作呕的怜悯，只有一片混沌的迷茫。

"你是谁？"他望着我，声音空洞。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第七区的地面开始崩塌。无数数据碎片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流星雨般划破黑暗。

"走！"陆昭抓住我的手腕就往出口跑。

但我回头看了一眼。顾承泽正慢慢从晶体中站起，他的目光追随着我，眼神渐渐有了焦距。

"等等......"我停下脚步。

"别回头！"陆昭拽着我冲进通道。

身后传来轰隆巨响，整个第七区开始坍塌。我们冲出最后一道门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接触晶体时的温度。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昭蹲下来，盯着我的眼睛。

我望着他，忽然笑了："让他记住我是谁，不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