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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疼。我撑着酸软的手肘想坐起来，输液管却"咔哒"一声绷直——末端悬空什么都没有，只有淡蓝色光点顺着塑料管往上爬。
窗外有月光。十七年前那个雨夜后，我第一次在病房里看见完整的月亮。当时母亲手腕的止血带勒进青白皮肤，此刻却在我眼前晃动，化作这间病房的窗帘。风起时，碎花布料上浮动的阴影像极了数据风暴里破碎的镜片。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显示3:07。屏幕亮起时闪过一行字："茉莉开了"。
我猛地攥住胸口。启动器还在，金属片边缘已经和皮肤长在一起。锁骨处的齿轮状印记渗出冰凉液体，在病号服上洇出蛛网似的纹路。
走廊传来脚步声。先是皮鞋叩地的脆响，接着是布鞋拖过地板的沙沙声。两个声音越来越近，却始终保持着半拍的间隔，就像顾承泽和陆昭每次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时的步伐。
"她醒了。"布鞋声停在门外。
"触发重置协议之前，先确认人格同步率。"皮鞋声带着电子杂音。
我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碎裂的镜面还剩半截尖角。当陆昭推门进来时，我正用那截镜片抵着喉咙。他白大褂下摆沾着蓝色液体，瞳孔里流转着银灰色的数据流。
"你以为逃出了镜界？"黑衣林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总喜欢在这种时候说话，就像当年在法庭上，当我举起录音笔时，耳边突然响起的冷笑。
镜子里的我眨了眨眼。镜外的我僵在原地——倒影的动作慢了半秒。
"你数过的每滴眼泪，不过是程序计算的结果。"母亲烧水的呜咽声混着数据流的嗡鸣。我突然想起第37代实验体编号下的备注：情感参数异常波动记录。
陆昭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机械蜘蛛的模样，八条腿在地面投射出诡异的弧线。
"别碰她。"皮鞋声突然闯进来。顾承泽站在门口，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金属关节。当他抬起右手时，我听见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镜面"啪"地裂开蛛网纹。我的指尖正在流血，但镜中倒影的手掌完好无损。
"我存在。"我在镜面上划出血痕。
倒影却写出"我是设定"。
剧烈的头痛炸开在太阳穴，仿佛有人往脑浆里灌了融化的铁水。病房墙壁开始渗出蓝色液体，那些液体顺着瓷砖缝隙流淌，在墙角汇成一行发光的文字：欢迎进入命运重写2.0测试版。
"不......"我抓住胸口的启动器。金属片烫得吓人，与心跳共振发出嗡鸣。
母亲就在这时出现在窗边。她穿着那件补了三块碎花布的围裙，鬓角别着枯萎的茉莉。十七年前的车祸当晚，她也是这样微笑着掀开锅盖，说今晚要给我煮桂花糖藕。
"这次是真的了。"黑衣林晚的声音裹着电流，"你终于走到最完美的结局。"
陆昭伸手要拉我，机械手指弹出注射针头。顾承泽扑过来时，袖口的金属关节迸溅出蓝色液体，那味道让我想起陈璐消散前的最后模样。
启动器突然迸发金光。我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上同时动作：穿婚纱的、裹绷带的、举着起诉书的、握着铜钥匙的......所有人的手掌都按在镜面上，所有镜像都写出不同的字。
"跑！"十七岁的自己在镜中尖叫。她的病号服染着新鲜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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