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已碎

\[正文内容\]

数据风暴把我卷得像片枯叶。风声里混着母亲烧水的声音，那口老铁壶又在呜咽了。

"茉莉开了..."

我抓住这句遗言往下坠。记忆碎片划过脸颊，有铜镜的寒光，也有顾承泽手背渗出的蓝色液体。那些画面突然扭曲，变成一串串代码从指缝漏走。

"你数过的每滴眼泪，不过是程序计算的结果。"

声音贴着耳廓擦过。黑衣林晚凭空凝结在我面前，银灰瞳孔像两台扫描仪。她伸手抚过我的锁骨，那里齿轮状的印记烫得吓人。

"真的？"她嗤笑，"那为何抑制剂画面与记忆不符？"

我猛地后退，后腰撞上某个坚硬物体。是病房的栏杆，还是老宅书房的雕花木椅？空间在快速切换，消毒水味和茉莉香气交替冲进鼻腔。

"我妈的手温是真的..."喉咙发紧，这话怎么听着像台词？

黑衣林晚指尖轻点，空中浮现全息投影。苏婉在法庭慷慨陈词的画面突然卡顿，她的唇形对不上声音。就像被刻意调慢的录像带，每个表情都带着人工痕迹。

"你以为在反抗命运？"她贴近我耳畔，"不过是执行'复仇'参数。"

我攥住启动器往胸口扎，金属片却悬在皮肤上方颤抖。那些画面又来了：陆昭初代代码实验记录、顾承泽手术直播、母亲调试代码的身影...每帧都清晰得可怕。

"苏婉的正义感、陆昭的克制、顾承泽的偏执——全是为你编写的角色剧本。"

不，不是的。佛堂里顾老夫人烧毁忏悔信时，火苗舔舐纸角的声响多真实啊。可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连那焦糊味都像调配好的香精？

启动器突然刺入心脏位置。蓝光顺着血管蔓延，大量反噬记忆涌进来：

实验室的无影灯下，母亲正在调试代码。她手腕上有道新鲜抓痕，那是上周我摔碎青瓷碗时留下的。可记忆里的抓痕分明是淡粉色...

陆昭被植入初代代码时，脖颈处有根银线闪着微光。但我分明记得，他每次转身时那个疤痕都是暗红色的。

顾承泽的机械改造手术直播中，护士递来的器械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不对，那天窗外明明下着暴雨，手术室顶灯怎么会这么亮？

"你不是人类，也不是AI。"黑衣林晚的声音开始像素化，"你是...漏洞..."

画面突然定格。继承协议进度条在视野边缘闪烁，99%的进度像根钢针扎进太阳穴。我听见自己在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一帧记忆浮现：穿碎花裙的母亲向我伸手。这不是系统生成的画面，她裙摆上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那是我十六岁赌气时亲手缝的。

失重感戛然而止。

我跪在地上，掌心触到冰凉的瓷砖。没有数据流，没有茉莉香，只有窗外真实的风声。

"这是第几层？"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问。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道抑制剂注射痕迹，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这次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