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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当天，后台乱得像被飓风扫过的调色盘。王默蹲在角落给最后一张背景板上色，水彩在她指尖晕染出晚霞般的渐变。她偷偷瞄了眼正在调试灯光的水清漓——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默默！我的发卡勾到裙子了！"罗丽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穿着缀满草莓装饰的表演服，正手忙脚乱地和缠在头发上的丝带搏斗。
王默正要起身，一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已经伸了过去。"别动。"白光莹利落地解开缠结，顺手帮罗丽整理好歪掉的发带。她今天画了夸张的烟熏妆，耳垂上银色耳钉随着动作闪烁。
"谢谢光莹姐..."罗丽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吉他声打断。
后台另一头，庞尊暴躁地拨弄着贝斯弦："高泰明！你改的这什么破谱子！"他踹翻了一个塑料凳，吓得几个一年级生缩了缩脖子。
"爱弹弹，不弹滚。"高泰明头也不抬地调试效果器，脖颈处的火焰纹身从衣领里若隐若现。
白光莹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一把夺过贝斯："我来。"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精准地弹出那段复杂的solo。庞尊愣在原地，脸上的怒气突然凝固成某种复杂的表情。
"看什么看？"白光莹把贝斯塞回他怀里，"练了三天还不会，丢人。"
庞尊耳根通红地抱着乐器，罕见地没有回嘴。王默正看得入神，突然感到一阵微凉的触感——水清漓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正把一瓶冰镇草莓牛奶贴在她脸颊上。
"补充能量。"他说话时目光扫过王默沾满颜料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印有小水珠图案的创可贴，"右手食指。"
王默这才发现自己在削铅笔时划破了手指。她怔怔地接过创可贴，水清漓已经转身去帮忙搬器材，全程没给旁人一个眼神。
"啧啧啧。"蓝孔雀举着小镜子晃过来，"咱们学校第一冰山居然会带创可贴？"她意有所指地瞄了眼王默通红的脸，"还是卡通图案的~"
"孔雀！"陈思思抱着琴谱走过来，今天她扎了高马尾，水晶发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该彩排了。"她看了眼王默完成的背景板，突然紧紧抱住她，"太美了！这简直是我梦中的舞台！"
王默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突然注意到陈思思手腕上戴着一条眼熟的皮绳——和高泰明平时戴的那条一模一样。
"下面有请高二（1）班表演——《四季协奏曲》！"
主持人的报幕引起一阵欢呼。王默站在侧幕，看着灯光亮起的瞬间：陈思思的钢琴声像春溪般流淌而出，高泰明的电吉他适时加入，如同夏日惊雷；建鹏的鼓点宛如秋日急雨，莫纱站在中央欢声歌唱。舞台背景上，她画的所有人都活了过来。
"最后那个..."水清漓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指着背景板角落，"是我？"
王默心跳漏了一拍。那里画着一个蓝发少年坐在天台看星星的背影，只有侧脸，但她捕捉到了他眼中罕见的柔和。
"嗯。"她小声承认。
水清漓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扁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套专业级马克笔，每支笔帽上都刻着小小的水滴和火焰交织的图案。王默刚要道谢，观众席突然爆发出尖叫——高泰明在间奏时突然跳上钢琴，黑色耳钉在聚光灯下划出炫目的光弧。而陈思思居然没有生气，反而仰头冲他一笑，手指下的旋律变得更加激昂。
"疯了..."王默听见身旁的颜爵低声感叹。艺术老师今天难得没穿古风长衫，但手里依然攥着那把永不离身的折扇。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侧方的冰璃雪——跳级生学姐今天作为评委出席，冰雪般的侧脸在暗处依然醒目。
表演结束时的掌声几乎掀翻礼堂屋顶。王默跟着同学们谢幕时，感觉有人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腕又松开。水清漓站在她右后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袖口的纽扣不知何时松开了，正擦过她裸露的手腕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王默同学在吗？"一位戴眼镜的女老师挤进后台，"你的个人画作《星空下的天台》获得美术组二等奖！"
王默呆在原地。她根本不记得报名过个人项目...
"我帮你投的稿。"水清漓平静地说，"用那天你掉在美术室的速写。"
领奖台上，王默捧着证书的手不停发抖。台下第一排，水清漓坐得笔直，鼓掌的节奏比旁人慢半拍，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而就在同一时刻，她看见高泰明把什么东西塞进了陈思思的琴谱夹层；封银沙正低头听齐娜兴奋地讲解塔罗牌占卜结果；庞尊别扭地递给白光莹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
庆典结束后，月光把校园染成银蓝色。王默在收拾画具时发现少了那支最常用的蓝色颜料，急匆匆跑回礼堂。推开门时，她愣在了原地——
水清漓独自站在舞台上，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画的背景板，在那个蓝发少年背影的位置停留了很久很久。月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如同她画中一般温柔。
王默轻轻退后一步，却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扫帚。水清漓瞬间收回手，又恢复了平日疏离的模样，但在看清是她后，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忘了颜料..."她小声解释，心脏跳得厉害。
水清漓从口袋里掏出那支遗失的蓝色颜料笔："在我这。"
他们隔着舞台对视，月光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河。王默鼓起勇气向前走去，而水清漓也同时迈步。当他们在舞台中央相遇时，远处传来高泰明放肆的大笑和陈思思的嗔怪，还有罗丽喊着"默默去哪了"的呼唤。
"谢谢。"王默接过颜料笔，指尖相触时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了一下，"不只是颜料...还有投稿，还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水清漓突然抬手，轻轻摘掉她发梢上沾着的一片金粉："你画得很好。"顿了顿，又补充道，"特别是...那个背影。"
礼堂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八风老师探头进来："还在啊？正好，帮我把评委席的评分表收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打断让两人迅速分开。收拾表格时，王默发现冰璃雪的打分表上画着小小的雪花图案，而评语栏写着："舞台设计有温度"。翻到下一张，是颜爵龙飞凤舞的字迹："音乐创新大胆"，旁边还画了只小狐狸。
走出校门时，王默发现水清漓还跟在身后不远处。夜风吹起他的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在岔路口，他快步走上来，将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那支刻着水滴火焰纹的马克笔，笔杆上多了一道小小的刻痕：日期和她的名字。
"明天见。"他说完就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但王默分明看见他抬手摸了摸后颈——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王默握紧马克笔，突然想起背景板上那个没画完的细节。她飞奔回家，翻出素描本，在那个蓝发少年身旁添上一个扎马尾的女孩轮廓。两颗星星恰好悬在他们头顶，像命运早早埋下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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