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圣诞钟声

---

圣诞晚会当晚，礼堂里飘着松枝和糖果的甜香。王默站在后台幕布缝隙间偷看观众席，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蓝孔雀设计的星空围裙系带。

"别紧张。"水清漓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同时一条蓝围巾轻轻围在她脖子上，"你的画很棒。"

王默低头发现围巾上别着那枚水母钥匙扣，在舞台灯光下泛着微光。她刚想道谢，罗丽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默默！你猜谁来了？"她不由分说地把王默拉到侧幕，"第三排中间！"

王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妈妈居然坐在观众席上，身边是难得打扮的班主任辛灵老师。

"妈妈也来了？..."

"我通知的。"水清漓语气平静，但耳尖微微发红，"我想你妈妈会很喜欢看你的画。"

罗丽突然倒吸一口气："快看第一排！"

冰璃雪正襟危坐在评委席，而颜爵不知何时混到了她旁边的位置，手里还端着杯冒着热气的茶。当冰璃雪皱眉看向他时，他变魔术般从袖中取出另一个茶杯——杯身上画着精致的雪花图案。

"颜爵老师！"文艺部长八风拿着流程表走过来，"您的古琴独奏安排在..."

"延后半小时。"颜爵头也不抬，"等冰同学值完评委工作。"

冰璃雪的睫毛颤了颤，面无表情地转回评分表，但王默分明看见她接过了那杯茶。

后台突然一阵骚动。高泰明拽着陈思思的手腕闯进来，两人都穿着正式的演出服——他难得打了领带，而她破天荒地画了眼线。

"临时改节目！"高泰明把一张皱巴巴的乐谱拍在桌上，"双钢琴版《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需要调音师！"

陈思思咬着下唇："你明明答应弹传统曲目..."

"传统多无聊。"高泰明突然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陈思思从脖子红到额头，却意外地没有反驳。

王默正看得入神，肩膀被人轻轻一拍。舒言递给她一杯热可可："暖手用。"他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后台，"建鹏呢？"

"更衣室。"莫纱不知从哪冒出来，今天她穿着亮片短裙，发间别着麋鹿发卡，"在帮我修腰带~"

话音刚落，建鹏就红着脸从帘子后钻出来，手里还攥着断掉的腰带扣。莫纱蹦跳着过去，故意凑近让他帮忙系上新的，惹得体育委员同手同脚地撞到了道具架。

"小心。"封银沙扶住摇晃的架子，另一只手稳稳护住身旁的齐娜。占卜社女孩今天难得摘下平光眼镜，睫毛在舞台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她正小声给封银沙解释塔罗牌上的图案，而白化病少年低头倾听的姿势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五分钟后开场！"时希的声音穿透后台的嘈杂。她胸前的银怀表反射着灯光，另一只手正拽着想溜去调试天文投影仪的黎灰，"先主持完再研究星空！"

王默回到自己的画架前做最后准备，突然发现颜料盒里多了一支全新的金色颜料。便签上写着：【画星星用。——S】。她抬头四望，正好看见水清漓在灯光控制台前对她轻轻点头。

"各就各位——三、二、一！"

随着八风老师的倒计时，帷幕缓缓拉开。王默坐在舞台侧面的高脚凳上，画笔在巨大画布上飞舞。她要在节目间隙现场完成一幅圣诞主题画作，作为晚会的特别环节。

第一个节目是罗丽的独唱。当《铃儿响叮当》的旋律响起时，王默的画笔也沾上了欢快的红色。她看见水清漓在控制台后专注地调整灯光，蓝围巾下的锁骨处隐约闪着光——是那枚海玻璃吊坠。

"接下来有请钢琴双人奏！"

主持人话音刚落，高泰明就拉着陈思思走上舞台。两架三角钢琴相对摆放，当他们的手指同时落在琴键上时，原本互相较劲的旋律竟渐渐融合成奇妙的和谐。高泰明在间奏时突然看向陈思思，嘴角勾起一抹痞笑，手指下的音符顿时变得热烈起来。陈思思瞪了他一眼，却跟着加快了节奏，两人的目光在琴键上方交汇，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下面是占卜社特别表演！"

齐娜紧张地站在星空投影下，封银沙默默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当塔罗牌在魔术灯光下悬浮起来时，观众席发出惊叹。王默画下一轮发光的月亮，注意到封银沙的手始终虚扶在齐娜腰后，随时准备接住可能紧张到晕倒的女孩。

晚会进行到高潮时，王默的画作也接近完成。圣诞树、星星、礼物盒...还有角落里一对看流星的小人儿。她正犹豫要不要再添几笔，礼堂突然陷入黑暗。

"停电了？"

观众席一阵骚动。就在这时，一束追光突然打在王默的画作上——是水清漓手动操作了备用灯光。更令人惊讶的是，黎灰调试的星空投影仪此刻在屋顶绽放出璀璨银河，而时希精准地按下了事先录好的圣诞钟声音效。

"请王默同学为大家讲解画作！"八风老师适时递来话筒。

王默站在画前手足无措，直到看见台下妈妈骄傲的笑容和水清漓鼓励的眼神。她深呼一口气，开始介绍画中的元素。当说到"这是圣诞夜最珍贵的礼物"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灯光控制台。

最后的压轴节目出人意料——颜爵抱着古琴走上舞台，而冰璃雪竟站在了麦克风前。

"《雪落长河》，"颜爵难得正经地介绍，"特邀冰璃雪同学吟诵。"

古琴清冷的音色与少女空灵的嗓音交织，整个礼堂安静得能听见雪落窗棂的声音。王默看见颜爵抚琴时目光始终未离开冰璃雪，而学姐在吟诵到"万里同辉"时，指尖轻轻碰了碰颜爵放在琴边的茶杯。

晚会结束后，王默在收拾画具时发现自己的签名旁多了一行小字：【S.与子同星】。她正发愣，一个包装精美的扁盒子被递到眼前。

"圣诞礼物。"水清漓的声音比平时柔和，"回家再拆。"

王默抱紧盒子，鼓起勇气把准备好的礼物也递给他——是那幅天台流星雨的素描，装在自制的相框里。水清漓小心地接过，指尖在画中两人依偎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秒。

另一边，封银沙帮齐娜围好围巾，女孩正兴奋地给他看塔罗牌占卜结果；莫纱整个人都快挂到建鹏身上，非要他答应圣诞节约会...

走出礼堂时，雪已经停了。王默抱着礼物盒走在前面，水清漓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看。"

他指向夜空——黎灰调试的投影仪竟然还在运转，人造流星正一颗颗划过天际。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时希正用怀表计时流星间隔，而黎灰则喋喋不休地解释着投影原理。

"许愿吗？"水清漓问。

王默摇摇头："去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她指了指胸前的海玻璃吊坠，又碰了碰水清漓书包上的水母钥匙扣。

雪花又开始飘落时，水清漓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次，没有松开。

[圣诞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