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像根淬了冰的细针，“叮铃铃”地刺破教室昏昏欲睡的喧嚣。王默把下巴搁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笔尖悬在半空转了三圈，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墨蓝色的夜空早已被暮色浸透，几颗性急的星星抢先缀在天鹅绒般的天幕上，忽明忽暗的，像极了雪兮星发梢抖落的那些细碎光点。
手腕内侧的星环印记还在隐隐发烫，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刚才课间操时，她偷偷溜到操场角落的香樟树下摸了摸，那印记竟透出层淡得近乎透明的蓝光，吓得她差点把袖子扯破——要是被文茜那双尖眼睛看见，指不定又要编排多少酸溜溜的闲话。
“喂，王默，发什么呆呢？”建鹏的大嗓门突然从后排炸开来，紧接着一只橙色篮球“咚”地砸在她桌上，震得铅笔盒都跳了跳，“放学去球场练练？我新学了个后撤步三分，保证帅炸全场！”
王默猛地回神，铅笔尖在练习册上戳出个小黑点。她慌忙摇头，马尾辫扫过肩膀：“不了，我……我得早点回家帮妈妈做家务。”说话时，指尖悄悄往铅笔盒底层探了探，那枚星星冰晶正安静地躺在橡皮旁边，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金属皮渗出来，像在无声提醒她中午那场不可思议的星空奇遇。
建鹏撇撇嘴，抓着篮球的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又是家务，你整天围着灶台转，不怕变成小老太太啊？”话虽这样说，眼里却没什么恶意。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陈思思抱着一摞作业本从过道走过来，米白色的发梢轻轻扫过王默的桌沿：“数学老师刚才在办公室说，最后那道附加题全班只有你和舒言解出来了，能不能给我讲讲思路？我卡在辅助线那里了。”
“我？”王默愣了愣，低头看向练习册上那道曾让她抓耳挠腮到凌晨的题目。奇怪的是，此刻那些交错的线条和公式竟清晰得像印在脑子里，连辅助线该画在哪个夹角都明明白白。她指尖划过纸面时，那道虚拟的辅助线位置仿佛浮着层极淡的星光，“哦……就是把这个钝角三角形拆成两个全等的直角三角形，再用勾股定理推导一下……”
话没说完，讲台方向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桌上。文茜把银灰色钢笔砸在练习册上，笔帽弹开滚到过道里，她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像淬了毒的玻璃珠，直勾勾钉在王默身上：“某些人可真行啊，平时连二次函数公式都记不住，今天倒成数学天才了？谁知道是不是抄舒言的。”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翻书声都停了。王默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攥着铅笔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我没有……”
“没有？”文茜“嚯”地站起身，蓝白相间的校服裙摆扫过课桌，带起一阵风，“上次单元测验你才考了五十八分吧？突然就会做全校没几个人能解的附加题了，鬼才信！说不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文茜！”陈思思皱起眉，声音冷了几分，“王默不是那样的人，她最近一直在很认真地刷题。”
“你当然帮她说话了，”文茜冷笑一声，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王默的手腕，“整天把手藏在袖子里，神神秘秘的，谁知道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极亮的星光，快得像流星划过，又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星星的匣子。王默的手腕猛地一热，那道星环印记竟隔着校服袖口透出层淡蓝色的微光。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把胳膊往桌底缩，却听见耳边传来个极轻的声音，像雪兮星的低语裹着晚风飘来：“别慌，集中注意力，感受它。”
就在这时，文茜突然“哎哟”一声，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半步，眉头拧成个疙瘩。众人惊讶地看去，只见她额前的碎发上沾着片枯黄的槐树叶——刚才明明没风，那片叶子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谁干的？！”文茜又惊又怒，猛地拨开树叶，四处张望，眼神像要吃人，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王默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她刚才好像……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别再说了”。难道是……星夜的力量在帮她？
放学铃恰在此时响起，像道赦免令。王默几乎是逃也似的把练习册塞进书包，拉链都没拉好就往外冲，刚跑出教室后门，就被陈思思拉住了胳膊：“王默，你没事吧？文茜就是那样，嘴巴毒，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没事。”王默勉强扯出个笑容，指尖还在隐隐发烫，“对了，数学笔记……我明天带给你？”
“明天再拿吧，”陈思思看出她心绪不宁，体贴地松开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书包带，“你好像有心事？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回家休息，作业可以先放放。”
“谢谢你，思思。”王默点点头，转身往楼梯口跑。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雪兮星的话，还有刚才那片突然落下的槐树叶——那到底是巧合，还是她真的开始掌控力量了？
刚跑出校门，手腕上的星环突然变得滚烫，像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游动。王默低头一看，那印记正发出耀眼的蓝光，像枚小小的指南针，坚定不移地指向街对面。她顺着光芒望去，只见公交站台旁的长椅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齐娜。
齐娜把脸埋在塔罗牌里，肩膀微微发抖，米白色的外套裹得紧紧的，脸色白得像宣纸。她面前的地面上，几张塔罗牌七零八落地散着，其中一张“逆位恶魔”正对着王默的方向，牌面的阴影里似乎有黑色的雾气在缓缓涌动，像活物似的伸缩着。
“齐娜？”王默赶紧穿过马路跑过去，“你怎么在这里？不舒服吗？”
齐娜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像是很久没睡好：“王默……我、我刚才占卜的时候，牌面突然变得好乱……”她指着那张“逆位恶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它说……有黑暗正在靠近，而且……而且明确指向你。”
王默的心猛地一沉，像被投入块冰砖。黑暗？是雪兮星说的、当年侵袭星夜领域的黑暗力量吗？它们已经找到这里了？
就在这时，齐娜散落在地的塔罗牌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转过来，所有牌面的图案上竟同时渗出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在地面上盘旋着，渐渐汇聚成一只毛茸茸的利爪形状，指甲尖锐得像刀，带着股阴冷的气息，直扑王默的脚踝！
“小心！”齐娜惊叫着拽住她的胳膊往后拉。
王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脑中闪过雪兮星冰蓝色的眼睛。她手忙脚乱地摸出藏在口袋里的星星冰晶，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些，几乎是本能地喊出那个名字：“雪兮星！”
话音刚落，掌心的冰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像颗小型恒星。一道淡蓝色的光墙“唰”地挡在她面前，边缘流动着细碎的星光。那只黑雾利爪狠狠撞在光墙上，发出“滋啦”的声响，瞬间消散成无数黑色的尘埃，被晚风吹散了。光墙的边缘，无数细碎的星光像萤火虫般飞舞着，落在齐娜散落的塔罗牌上——那些黑色雾气竟像遇到阳光的冰雪，慢慢褪去了。
“这是……你的力量？”齐娜惊讶地睁大眼睛，指着那些恢复正常的塔罗牌，说不出话来。
王默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欣慰：“看来，你的力量比我想象中苏醒得更快。”
她猛地回头，雪兮星正站在路灯下，淡蓝色的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发尾的光点随着动作簌簌落下。这一次，她冰蓝色的眼睛里没了白天的温柔，眼角眉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黑暗已经开始察觉你的存在了，王默。或者说，灵沫，我们没时间慢慢来了。”
远处的街角，文茜躲在梧桐树后，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指尖缠绕着一缕微弱的黑暗魔法，那是之前偶然得到的力量，此刻正随着心跳越变越浓。她嘴角勾起抹阴狠的笑——原来王默真的藏着秘密，而且，似乎和齐娜一样，都和那些奇怪的魔法脱不了干系。
“有意思，”文茜舔了舔嘴唇，眼神里闪过丝兴奋和嫉妒，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等着吧，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王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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