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窗帘缝隙在作业本上投下道细长的光斑。王默盯着数学题解到一半的草稿纸，笔尖在纸面悬了三圈，墨点晕开成小小的星芒——昨晚回到家，手腕上的星环印记就变得若隐若现，可那些突然清晰的解题思路却没消失，反而像刻在脑子里似的，连复杂的三角函数公式都能顺口背出来，惊得她半夜爬起来翻课本核对。
“默默，发什么愣呢？牛奶要凉透了。”妈妈端着青花瓷碗走进来，米白色围裙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喊三遍都不起，今天倒自己坐在书桌前了。”
王默慌忙把作业本合上，封面的小熊贴纸被她攥得发皱，生怕妈妈看见草稿纸上那些不自觉画出的星轨图案：“我……我想早点去学校复习，下周不是要小测吗？”
妈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的温度带着面粉的微涩：“我们默默长大了，知道用功了。快吃，油条是刚从巷口张婶那买的，还热乎着呢。”
书包最底层，那枚星星冰晶被三层纸巾小心裹着，像藏了块会发光的秘密。王默摸着口袋里凸起的形状，心里像揣了只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她该怎么跟罗丽说？昨晚匆匆忙忙到家时，罗丽已经趴在床头睡着了，淡粉色的头发铺在蕾丝枕头上，发梢还沾着片干枯的花瓣，像朵打盹的蔷薇。
刚走进教室，琅琅的早读声就扑面而来。王默放下书包，刚想从抽屉里翻出数学笔记递给陈思思，就见舒言抱着本深蓝色封皮的精装书走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点探究：“王默，昨天那道附加题，你的辅助线思路很特别。”他把书往桌上一放，烫金的书名《古今几何学溯源》在晨光里闪着光，“是不是参考了《几何原本》第十三卷里的证法？那种空间拆分理念很古老。”
“啊？”王默的舌头像打了结，她连《几何原本》是圆是方都不知道，“我……我就是对着图形随便想的，可能是……碰巧？”
舒言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道冷光：“是吗？那种拆分法在欧式几何里很少见，倒像是……”他话锋突然一转，目光落在王默半露的手腕上，“你戴的是新款纹身贴？星环图案很特别。”
王默的心跳漏了半拍，慌忙把校服袖子拉到最底端，布料勒得手腕发紧：“嗯！是……是昨天路过文具店顺手买的，五块钱两张，还买一送一。”
舒言没再追问，转身回到座位。王默松了口气，后背却沁出层薄汗，完全没注意到舒言翻开的书页上，印着幅泛黄的古老星图，其中一段烫金注释正对着晨光发亮：“星夜之纹，见于灵主腕间，引银河之力，破万法之障。”
早读课的铃声刚落，文茜就抱着胳膊堵在王默桌前，身后跟着两个扎高马尾的女生，一看就是来助威的。她故意把课本往桌上“啪”地一摔，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王默，听说你昨天放学和齐娜在街角搞小动作？手里还发光了？”
周围立刻响起嗡嗡的窃窃私语，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打过来。王默的脸瞬间白了，指尖掐进掌心：“我没有……”
“没有？”文茜突然伸手去扯她的袖子，指甲差点刮到皮肤，“那你整天把胳膊藏在袖子里干什么？敢不敢露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住手！”陈思思猛地站起来，米白色的发梢扫过桌面，“文茜，你太过分了！”
就在两人拉扯间，王默的校服袖子“嘶”地被扯到肘部——那道淡蓝色的星环印记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更让人倒吸冷气的是，印记上竟缓缓浮现出细小的银线，像活的星座在皮肤上游动，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是什么东西？！”后排不知是谁惊喊了一声。
王默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带着疼。她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在变化，有好奇，有疑惑，还有几个胆小的女生悄悄往后缩。就在这时，教室后排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建鹏的橙色篮球砸在水泥地上，弹了三下，骨碌碌滚到文茜脚边。
“吵什么呢？”建鹏挠着头走过来，额前的碎发还支棱着，一眼看见王默手腕上的星环，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哇，王默，你这纹身贴在哪买的？比校门口小卖部那种塑料质感的酷多了！还会动呢！”
他大大咧咧的语气像块投入沸水的冰，缓和了些紧张的气氛。文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狠狠一脚踢开脚边的篮球：“这根本不是纹身贴！哪有纹身贴会自己转的？”
众人定睛看去，星环上的星轨果然还在缓缓转动，像把微型的星盘。王默急得眼眶都红了，眼泪在睫毛上打转：“它就是……就是新款的……”
话音未落，教室的窗户突然“哐当”一声被狂风撞开，玻璃震得嗡嗡响。米白色的窗帘像被无形的手扯着似的狂舞起来，露出窗外翻涌的乌云。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窗缝钻进来，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王默的星环印记猛地烫起来，像有团火在皮肤下游动，她眼睁睁看着窗台上的绿萝突然枯萎，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嫩绿变成深褐，最后蜷成焦脆的碎片。
“怎么回事？”舒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警惕地看向窗外。
文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在桌角上。就在这时，一道墨色的影子顺着墙壁爬进来，像条没有骨头的蛇，在地面上蔓延成个模糊的人形，边缘还在不断扭曲。
“黑暗……终于找到你了，星夜的余孽。”黑影里传出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躲在人类的躯壳里，以为就能逃过审判吗？”
王默吓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却听见口袋里的星星冰晶在发烫，像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催促着她。她想起雪兮星冰蓝色的眼睛，颤抖着摸出冰晶：“雪兮星……”
冰晶刚接触到空气，就化作道蓝光融入她的手心。王默感觉一股暖流顺着血管涌遍全身，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突然变得清晰——旋转的星轨在脚下铺开，自己穿着星夜长裙站在月光船上，挥舞着星光组成的长鞭，将无数类似的黑影打散成尘埃。
“以星夜之名，散！”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星环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她指尖飞出，像场盛大的流星雨撞向黑影。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在星光中扭曲、消散，最后只留下一缕黑烟，被风卷出窗外。窗台上那盆枯萎的绿萝，竟以同样的速度抽出新芽，嫩绿得晃眼。
教室里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王默的眼神像在看突然闯入现实的童话角色。
文茜最先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如纸，指着她的手抖个不停：“你……你是怪物！”
“我不是！”王默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课本上晕开墨花，“我是王默啊！是和你们一起上课、一起考试的王默啊！”
“够了！”舒言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目光扫过恢复生机的绿萝，“刚才那东西明显是黑暗魔法，王默是在保护我们。”
建鹏也挠着头附和，手里的篮球转得飞快：“对啊，刚才那黑影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绿油油的还发臭，王默肯定是在帮我们打怪啊！”
陈思思走到王默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会发光还是会动星星，你都是我的朋友。”
王默看着眼前的伙伴们，心里又暖又酸，像喝了加了蜜的柠檬水。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雪兮星的声音，像风穿过风铃，只有她能听见：“做得很好，灵沫。但这只是开始，黑暗的先锋已经到了，真正的敌人还在后面。放学后，星夜空间见。”
王默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干眼泪，看着大家认真地说：“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其实……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们，关于我是谁，关于星夜……”
她不知道的是，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站在栏杆边，兜帽下露出的眼睛泛着蛇瞳般的竖纹。他戴着枚刻满蛇纹的银戒指，指尖轻轻敲打着栏杆，正是曼多拉最得力的爪牙之一——暗纹使者。
“星夜公主，灵沫……”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露出两颗尖利的犬齿，“女王大人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毕竟，当年没能彻底消灭的余孽，终于自己冒出来了。”
风卷起他的斗篷，露出斗篷下若隐若现的黑色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远处的天空，乌云正越聚越厚，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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