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在天文台的石阶上凝成细碎的水晶,灵沫推开家门时,玄关的老座钟刚敲过四下。她踮着脚穿过客厅,餐桌上还摆着妈妈留的溏心蛋,蛋黄凝固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像极了星核源净化后的晶石。
把半张信纸夹进地理课本时,纸页边缘的褶皱突然泛起金光,与星轨之誓的光芒重叠。灵沫心头一动,从衣柜最深处拖出那个积灰的铁盒——这是奶奶的遗物,檀木盒身刻着缠枝莲纹样,锁扣是北斗七星的造型,钥匙孔里常年插着片干枯的银杏叶。
掀开绒布的瞬间,铜制星盘突然发出嗡鸣。盘面上的星轨纹路如活物般流转,中心的晶石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在天花板投下细碎的光斑。灵沫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奶奶曾握着她的手在盘面上划过,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北斗七星的刻度:“记住这感觉,等你能让星星跟着指尖动,就长大了。”当时只当是祖孙间的游戏,此刻指尖划过的纹路竟真的泛起涟漪,勺柄末端的刻度与观星镜底座的凹槽完美嵌合。
“双盘合璧……”她轻声念着星盘边缘的篆书,突然发现铜盘背面刻着幅微型星图,西北方位被朱砂点了个醒目的圆点,与秦老人地图上的七星泉位置分毫不差。
第二天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舒言的平板屏幕泛着幽光。毕业相册里的林墨梳着齐耳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别着银质星章,站在观星阁的穹顶下,手中《甘石星经》的烫金书名在黑白照片里依然清晰。“她是本校首位获得天文奖学金的女生,”舒言放大照片角落的铭牌,“1938年捐赠了大批星图拓本,其中就有《甘石星经》的孤本。”
陈思思的笔记本上,铜盘与观星阁星图的重叠线已勾勒完成。两条金色轨迹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交汇,形成个完整的钥匙形状,勺柄末端的菱形标记正对着书页上的某行批注:“北斗第七星名摇光,主开阖之门。”她忽然想起昨夜查阅的资料,《史记·天官书》里说北斗七星各有职司,摇光星正是掌管星门启闭的“破军星”。
文茜对着阳光转动柚子叶,叶脉的纹路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奶奶说沙漠里的星星会骗人,”她突然用笔尖在地图上戳了戳,“七星泉其实是片移动的绿洲,民国时有支科考队跟着星象走了三个月才找到。”话音刚落,她的橙色光带突然从袖口溜出,在地图上绕出个螺旋形轨迹,与铜盘背面的星图轨迹完全重合。
建鹏的老式望远镜正卡在窗沿,目镜里的星轨刻度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我爸说这是观星阁的镇馆之宝,”他调焦时突然低呼,“你们看!”目镜里的北斗七星旁浮现出串荧光数字,3、7、21、49……恰好是七星连珠的周期,最后那个跳动的数字“3”,正对应着距离七月廿三的倒计时。
走廊尽头的秦老人拄着拐杖,铜头在水磨石地面上轻叩出规律的节奏。灵沫注意到他中山装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与文茜奶奶的桃木手链材质相同。“林先生失踪前把这个交给我,”老人展开的笔记本里,夹着片压平的骆驼刺,叶片脉络与星盘纹路惊人相似,“她说当继承者能让星轨随心意转动时,就把星台的钥匙交出去。”
地图上的七星泉被红笔圈了三层,旁边的批注力透纸背:“星台地下有千年冰窖,藏着星核本源的另一半。曼多拉的爪牙在沙漠边缘布下黑雾阵,需以五灵之力破之。”灵沫的指尖刚触到字迹,星轨之誓突然投射出段完整影像——林墨在沙漠星台点燃烽火,背后的星门正缓缓开启,她将铜盘塞进骆驼背的行囊,对着镜头露出个坚定的笑:“告诉后来者,别怕星轨偏离,只要信念不变,星星总会等你。”
当五人翻出学校后墙时,秦老人的拐杖已在铁丝网外架起简易梯。建鹏扛着望远镜率先钻出,绿色藤蔓顺着铁网迅速攀爬,为后面的人撑起片阴凉。陈思思的冰蝶在前方探路,翅膀折射的光斑在沙地上画出安全路线。文茜的光带缠绕在众人手腕,像串流动的安全绳。舒言的星尘罗盘悬浮在空中,金光指引着通往火车站的捷径。
灵沫最后回头望时,晨读声正翻过教学楼的屋脊。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面拼出完整的北斗星图,她仿佛看见奶奶和林墨站在星图中央,隔着八十载光阴对她微笑。铜盘在掌心微微发烫,与胸前的星轨之誓产生共鸣,两道金光在空中交织成桥,通向西北方的璀璨星空。
绿皮火车的汽笛声刺破晨雾时,王默翻开笔记本最后的插画。五个少年少女的剪影在星门下舒展手臂,掌心的星光连成璀璨的银河,每个光点都对应着颗真实的星辰。她忽然明白,所谓继承者,从来不是孤独的守护者,而是将信念化作星轨,让希望在时光里永远流转的人。
铁轨延伸向远方的弧度,恰似铜盘上那道温柔的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