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它拿出,握在手心。机器很轻,侧面有一个小小的耳机插孔和几个简单的按钮。她迟疑了一下,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耳机里没有传来任何音乐。
只有一段极其短暂的、模糊的、仿佛是远距离偷录的环境音——
是方时赫的声音!虽然有些失真和嘈杂,但那独特的、带着温和威压的语调绝不会错!
“……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她的价值在于‘可控’和‘完美’,如果无法达到……”方时赫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背景里似乎有另一个模糊的男声(像是金老师?)在低声回应着什么。
然后,方时赫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清晰: “……那就让她‘彻底静默’。公司不需要无法掌控的‘变数’,尤其是……可能带着‘反骨’的变数。”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只有沙沙的电流噪音。
林晚握着MP3,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变得冰冷!
彻底静默……无法掌控的变数……带着反骨……
金泰亨给她的,不是什么星辰的指引,是一段来自方时赫的、最冷酷的审判!是让她亲耳听到,自己在方时赫眼中,不过是一件需要“可控”的工具,一旦失控,随时可以被“彻底静默”!
这不是警告。这是最后通牒之前的丧钟!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物化的冰冷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耳机线缠绕在脖颈上,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就在这时——
“咔哒。”
病房的门锁,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不是被推开,而是……像是有人从外面,用钥匙轻轻转动了一下锁芯?
林晚猛地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外面的保镖?护士?还是……方时赫的人,已经等不及明天,要提前来让她“彻底静默”?!
她像被冰冻住一般僵在原地,耳朵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死寂。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几秒钟后,又是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
门锁似乎又被转动了一下,恢复了原状。
然后,脚步声。极其沉稳、规律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廊响起,不疾不徐地……远去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有人路过时,无意间用钥匙碰了一下门锁?还是……某种无声的确认?某种最后的……巡视?
林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她死死攥着那个MP3,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外壳里。
方时赫的审判言犹在耳。 门外无声的巡视刚刚结束。 明天……就是最后的舞台。
她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双手上。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个储存着“荆棘母带”密钥的USB加密狗,另一只手死死握着录有方时赫冷酷判决的MP3。
一边是能炸毁一切的引爆器。 一边是宣判她命运的丧钟。
而枕边,还躺着代表不同道路的钥匙。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她淹没。但这一次,在那冰冷的绝望深处,一种极其诡异的、近乎疯狂的平静,如同深水下的暗流,缓缓涌了上来。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松开紧握的双手。将那个冰冷的USB加密狗,和那个同样冰冷的MP3播放器,并排放在了一起。
然后,她伸出手,不是去拿任何一把钥匙,而是——缓缓地、用力地,将枕头上那层柔软的棉布,扯了下来。
布料撕裂发出轻微的“嘶啦”声。
她用那块棉布,将USB加密狗和MP3播放器,一层、又一层地,紧紧地包裹起来。动作缓慢,专注,像一个正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的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