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清晰的“你写的……真的很好”,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闻砚舟瞳孔深处剧烈的震荡。
他站在门缝的阴影里,身体绷得如同下一秒就要断裂的弓弦。那张总是缺乏血色的冷白面庞,此刻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颜色,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僵硬。镜片后的眼睛死死锁住谢疏桐,翻涌着惊愕、难以置信、被洞穿的狼狈,还有一丝……被强行按捺下去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悸动。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沉重地压在两人之间。平板屏幕微弱的光线映着谢疏桐坦然的脸,她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鼓励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回应。
闻砚舟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想开口,想用最刻薄冰冷的言语筑起防御的高墙,质问她凭什么窥探、凭什么评价?但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一个短促而紧绷的音节:
“……哦。”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极力维持平静却依旧泄露了狼狈的僵硬。说完这个字,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赤裸的对视和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猛地抬手,“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那力道之大,震得门框都似乎嗡鸣了一下。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如同一声粗暴的休止符,强行结束了这场猝不及防的“曝光”与“评价”。
谢疏桐被这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心口一跳,看着那扇瞬间隔绝了所有视线的冰冷门板,无奈地挑了挑眉。意料之中的反应。她低头看了看平板屏幕上《心渊捕影》的封面,那个简约而富有张力的黑色舟形剪影,仿佛正无声地嘲笑着门外那个落荒而逃的男人。
她耸耸肩,并未气馁。至少,她没有因为他的冷脸而退缩,也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欣赏。这束石竹花,已经扎下了第一根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