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歌舞正酣,台下的几位太尉老爷已凑在一处,摇着折扇唠起了家常。
闫太尉瞅着台上翩跹的身影,忽然凑近桑太尉,语气热络得很。
“老桑啊,我家那混小子炎儿,跟你家阿祈素来投缘,这眉眼瞧着也登对,不如……两家结个亲?”
桑太尉捻着胡须,脸上带着点无奈,又藏着几分得意。
“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你也知道,阿祈她娘走得早,孩子自小就有主意,婚事上,我这当爹的可做不了主。”
旁边的宋太尉一听就乐了,拍着桑太尉的胳膊打趣。
“哎呦喂,原来咱们桑大太尉啊是一个女儿奴啊!”
周围几位立刻跟着哄笑起来,桑太尉脸一板,
转头怼回去:“你宋家那丫头,不也被你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半点委屈都受不得,还好意思说我?”
“你看你看,说不过就急了不是?”宋太尉笑得更欢了。
桑太尉却忽然沉了脸,瞥向宋太尉:“说起来,我家阿祈这次被逼着登台献艺,可不就是你家那丫头撺掇的?”
话里带着点真生气的意味,显然是心疼女儿被折腾了。
旁边有人赶紧打圆场,笑着摆手:“哎呀,当女儿奴有什么不好?贴心!再说了,女儿家本就该宠着,你说是不是?”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是啊是啊!”“老桑这才是疼女儿呢!”
桑太尉被众人一捧,脸色缓和了些,嘴上却还嘟囔着:“你们啊……”
眼底那点因女儿而起的柔软,却藏不住了。
上元节的喧嚣还在持续,台上的舞曲渐歇,翎悠的裙摆随着最后一个旋身轻轻落下。
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人群中的卓文远,眼底的笑意像被风吹起的涟漪,层层漾开。
而卓文远早已拨开人群朝她走来,方才为他伴奏,看她跳舞时,那些被鼓声与乐声搅乱的心绪忽然沉静。
恍惚看见边寨的篝火,她赤着脚踩在草地上转圈,他坐在石头上弹着旧琴。
火星子溅在她发梢,她也只是笑着回头,喊他的名字。
两人隔着几步远停下,翎悠先开了口,声音里还带着跳舞后的微哑:“方才在台上,忽然想起边寨那时了。”
卓文远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点头时喉结动了动:“记得。”
翎悠被刚要说话,却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街上花灯该亮了,去看看?”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放进了他掌心。
两双手交握的瞬间,像有电流窜过,引得周围的喧闹都模糊了几分。
不远处的晏云之刚从看台下来,脚步急切得像是要赶上什么,可目光触及那交握的手时,脚步猛地顿住。
他看着翎悠仰头对卓文远笑,看着两人并肩往街尾走,背影般配得刺眼。
方才在台上还熠熠生辉的女子,此刻眉眼间的柔和全给了另一个人,连余光都没分给自己半分。
晏云之攥紧了袖中的手,指节泛白,喉间像是堵了团火,烧得他说不出话,最后只是转身,大步往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