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安在专业排名表前站了很久,手指从顶端往下滑,在第五个位置摸到自己的名字。红笔圈住的数字比上次模拟考高了三十一分,旁边沈知意的名字紧紧挨着,摄影理论的分数后面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那是老师给进步最大的学生做的标记。
“你看,”沈知意从背后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说我们能行的。”她手里捏着张刚发的实操试卷,构图题那栏写着“优”,旁边还有老师的批注:“光影细腻,心思回归”。
两人往教室走时,迎面撞见几个摄影社的新生。从前总躲着她们的姑娘突然停下脚步,递过来颗糖:“周学姐,上次你教我的布光技巧,我在作业里用上了,老师夸我了。”
周念安接过糖时愣了愣,沈知意在旁边笑:“那你可得请我们喝奶茶。”姑娘红着脸点头,跑开时还回头说了句“学姐们加油”。
风里好像少了些刺人的东西。食堂里再有人议论,总会有相熟的同学出声反驳;黑板上再没出现过难听的话,反而有不知名的人用粉笔在角落画了两只小熊,举着相机对着拍,像极了周念安相机包上的挂件。
摄影老师找她们谈话那天,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落在桌上。老师把两张摄影竞赛的报名表推过来:“你们的作品我看过了,郊外晨雾那张很有灵气,去试试吧。”他顿了顿,看着两人手腕上的手链,“外界的声音不重要,能拍出好照片的人,心里总得有光。”
周念安握着报名表的手微微发颤,沈知意在桌下悄悄碰了碰她的指尖。她们都想起那些在图书馆熬到深夜的日子,草稿纸上的公式堆成山,保温杯里的豆浆凉了又热,彼此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缠了上来。周念安发现自己的摄影笔记总被人翻动,夹在里面的竞赛构思图上多了几道潦草的划痕。沈知意去暗房洗照片时,显影液里被掺了清水,几张精心拍摄的底片全废了,药水上漂着张撕烂的小熊贴纸。
“是孙瑶干的。”林悦气冲冲地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监控截图,“我去器材室调监控,看见她昨天傍晚进过暗房,手里还拿着个空瓶子。”截图里的女生低着头,校服袖口露出半截眼熟的红绳,是孙瑶总戴在手上的那种。
沈知意捏着废底片的手抖了抖,周念安把她拉到身后:“别气,我们重新拍。”她看着那些模糊的影像,突然笑了,“她越急着毁,越说明我们走在对的路上。”
没过几天,赵阳在教学楼走廊拦住她们。男生晃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张偷拍的照片——周念安和沈知意在图书馆睡着时,头靠在一起的样子。“这要是发到校园网,”他笑得不怀好意,“你们说老师会不会收回竞赛资格?”
周念安没说话,伸手就要去抢,沈知意却按住她的肩,抬头看向赵阳:“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退缩?”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韧劲,“上次你在食堂起哄,被记过的是你;孙瑶撕我们的照片,被社团开除的是她。真要闹大了,丢脸的是谁?”
赵阳的脸瞬间涨红,手机攥得咯吱响。周念安趁机拍下他举着手机的样子,晃了晃屏幕:“校园网要是有这张,大家应该会很感兴趣。”
男生骂了句脏话,转身跑了。林悦从拐角跳出来,举着相机得意地笑:“我早录好视频了,敢发就举报他敲诈。”她把相机往包里塞,“孙瑶和他凑一起,准没好事,我们得防着点。”
那天晚上,三人在暗房把竞赛作品重新洗出来。红灯映着照片上的晨雾,周念安突然说:“我们把这些日子的照片都洗出来吧,从图书馆的晨光到排名表上的名字,都贴上墙。”
沈知意蹲在显影液前点头:“再写段话,告诉那些想看我们笑话的人,我们不仅没散,反而越来越好。”
她们真的在暗房最显眼的位置贴了面新的照片墙。最中间是张三人的合照,林悦举着相机站在中间,周念安和沈知意靠在两边,背景是图书馆的窗户,阳光在她们脸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照片下面写着行字:“光影不会说谎,努力终有回响”。
陈宇来送竞赛须知时,站在照片墙前看了很久,突然说:“孙瑶他们在背后说,要在竞赛现场做手脚。”他把张纸条递过来,“这是我无意中听到的,你们小心些。”
纸条上是潦草的字迹,写着“换胶卷”“改参数”几个字。周念安捏着纸条笑了,沈知意在旁边往相机里装胶卷,动作干脆利落:“他们越折腾,我们越要赢。”
窗外的月光落在新贴的照片上,像层薄薄的银。周念安知道,只要她们握着彼此的手,那些阴暗的伎俩就像劣质的胶卷,曝光后只会显露出丑陋的影,而她们的光,只会在一次次打磨中,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