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长椅被周念安坐得发烫,她怀里的合影照片边角已被反复摩挲得卷起,摄影笔记上满是泪痕。距离沈知意陷入深度昏迷已经过去七天,医生又找她谈了两次话,每次都在重复“做好最坏打算”,可她始终攥着沈知意的手链,固执地守在原地——就像从前无数次等待沈知意值夜班回来那样,她相信这次,沈知意也一定会“回家”。
这天清晨,天还没亮,周念安就被护士轻轻叫醒:“家属,患者有反应了,你快过来看看!”她猛地站起身,腿麻得几乎站不稳,踉跄着跟着护士冲进ICU。病床上,沈知意的手指正微微蜷缩,眼皮在灯光下轻轻颤动,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终于跳出了平稳的波动,不再是之前那条冰冷的直线。
周念安扑到床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知意?知意你能听到我吗?”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沈知意的手,指尖传来的微弱温度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医生紧随其后进来,用手电筒照了照沈知意的瞳孔,惊喜地说:“瞳孔有对光反应,意识正在恢复,这真是个奇迹!”
护士给沈知意喂了点温水,又调整了输液速度。周念安坐在床边,一刻不敢移开目光,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她轻声读着沈知意写的信,读那些关于“一起开摄影工作室”“去A大拍银杏”的约定,读着读着,就看见沈知意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还带着刚苏醒的迷茫,视线聚焦了好几次,才落在周念安脸上。沈知意的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念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周念安的泪腺。她趴在床边,眼泪砸在沈知意的手背上,却笑着说:“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把你爱吃的薄荷糖都吃完了!”沈知意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干裂的嘴唇,还有明显瘦了一圈的脸颊,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想抬手摸周念安的脸,却没力气抬起,只能轻轻回握她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医生进来检查时,沈知意还在断断续续地跟周念安说话,问起沈母的情况,问起那台摔坏的相机,甚至还惦记着没织完的围巾。周念安一一答着,把沈母托人带来的平安符塞到她手里:“阿姨知道你醒了,在病房里哭了好半天,说等你能转普通病房,就来看你。相机我已经找师傅修了,师傅说还能用好多年,至于围巾……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织完。”
当天下午,沈知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周母炖了排骨汤送来,周念安一勺一勺喂给她,沈知意喝着汤,突然说:“念安,等我能下床了,我们去拍医院楼下的玉兰花吧?我昏迷的时候,总梦见你在花树下等我。”周念安点头,眼眶又热了:“好,等你好点,我们就去拍,把所有错过的光影都补回来。”
消息传到南方小城,苏晓和林悦第一时间打来视频电话,屏幕里两人又哭又笑,苏晓还说要寄最新的摄影杂志过来,林悦则打包了沈知意爱吃的软糕,说等她出院就开车送过来。超市的张奶奶也托人带了话,说等她回来,要给她留最新鲜的橘子,就像以前沈知意收银时那样。
夜里,周念安趴在沈知意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张A大银杏林的合影。沈知意看着她疲惫的睡颜,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链——这条陪她们走过冷战、分离、生死的手链,此刻正泛着温柔的光。她想起车祸前周念安说“沈阿姨快出院了”,想起昏迷时那些关于光影和约定的梦,突然明白:原来真正的奇迹,从来不是凭空出现的,是两个人的牵挂与坚持,是那些没说出口的“我等你”,一起撑过了最黑暗的时光。
第二天早上,周念安醒来时,发现沈知意正盯着天花板笑。她疑惑地问:“笑什么?”沈知意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明亮的光:“我在想,等我们的摄影工作室开起来,第一组作品就叫《光与约定》,好不好?”周念安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好,都听你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床头的摄影笔记上,也落在窗外悄悄绽放的玉兰花上。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她们比从前更懂珍惜——珍惜彼此的陪伴,珍惜每一次光影的相遇,更珍惜那些关于未来的约定。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再漫长的康复路,再难实现的梦想,都将在彼此的守护中,慢慢变成触手可及的温暖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