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读课的下课铃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拖着最后一声嘶哑的尾音消失在走廊尽头时,许柒月才攥着书包带冲进教学楼。瓷砖地面被晨光照得发亮,映出她跑得有些歪斜的影子,皮鞋跟在空荡的走廊里敲出急促的声响,像在追赶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王橹杰居然比自己来的早,他是没有换衣服吗?可是刚才她分明看到衣服上的泥渍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一天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许柒月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可那些字一个个跳出来,组成王橹杰的表情——他微挑的眉梢,说话时抿紧的嘴角。这些表情被印在他的日记本上,又变成了张桂源的样子......
下课铃终于响起时,许柒月几乎是弹射出去的。她抓起书包就往教学楼后面跑。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跑过操场时,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头却只看到几个打闹的男生,王橹杰的身影混在人群里,看不真切。
草木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柒月放慢脚步,拨开挡路的狗尾草。每次来到这里,她的心绪总会慢慢平静下来,可今天不一样,王橹杰那双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睛总在眼前晃。她刚走到那片熟悉的花丛前,脚步突然顿住了。
红色的玫瑰开得正盛,花丛中间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
是左奇函。
许柒月(他今天......不是没来吗?)
他穿着漂亮的卫衣,只是领口被扯得变形,一只胳膊蜷在胸口,另一只胳膊无力地垂着,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渍浸透了衣袖,在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他的头发乱得像鸟窝,额角青了一块,嘴唇毫无血色,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沾着草屑,整个人安静得不像话。
许柒月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许柒月左奇函?左奇函你醒醒!
不是,这人要是死在她这儿了,她可不想负责啊!
这个左奇函,真是的,死也不会挑一个地方死,专来她这算什么本事啊!!
得,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许柒月慌了神
许柒月不起哥们儿,你真要死这儿啊!!
许柒月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指尖刚碰到他冰凉的皮肤,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许柒月(我真服了,这玩意儿的皮肤冷得跟死了两年似的)
许柒月(怎么办?)
许柒月(他好像伤得蛮重,我......该怎么办?)
可是……要是被别人发现她的秘密基地怎么办?而且,左奇函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第二次了,左奇函有一次闯进了她的底线。
许柒月(但他都伤成这样了......)
许柒月又心软了
她试着想把他扶起来,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把他拽进小木屋。校服布料摩擦着她的皮肤,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左奇函的头歪在她颈窝边,呼吸拂过她的耳垂,冰凉冰凉的。
左奇函的脸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慢慢渗血。
许柒月你到底……怎么了啊?
许柒月伸出手,想去碰他额角的淤青,手指悬在半空,却又不敢落下。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野菊的香气,木屋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左奇函那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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