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雪指尖无意识抠了抠掌心,先用力闭了闭眼——胸腔里那只小鹿简直疯了,不是温柔蹭蹭的那种,是四蹄腾空在肋骨上开狂欢派对,连带着心跳声都成了鼓点“咚咚”撞得她耳膜发颤。
她闭了闭眼,试图把脑子里的声音摁下去,可没用——那些“完蛋了”的弹幕像被按了无限循环,带着扭曲的视角旁观她:有的是歪歪扭扭的手写体,跟着心跳晃来晃去;有的是闪烁的红色警报样式,在视网膜上崩出方块虚影;还有最过分,居然配了个哭哭脸表情包,在“完蛋”两个字旁边来回蹦跶。
她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指尖划过耳后碎发时,能感觉到后颈有块地方还在微微发麻。
她深吸第一口气,故意把胸腔撑得很满,试图让那只乱撞的小鹿安分点,结果它反倒蹭得更欢了,连带着她的肩膀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紧,像被按了开关的发条玩具。
“稳住,稳住……”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可目光一扫过,又忍不住垮了嘴角——完了,这下连自我安慰都骗不过去了。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受惊的兔子:“咳…那个初次见面…大家好?”
她抬起手,幅度极小地挥了挥,银白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金瞳里带着点试探和强装的镇定,“我…我介绍一下,我叫月曦雪,是这座…呃…‘城堡’的现任主人,欢迎来到这个…嗯…有点特殊的末日世界?至于称呼嘛,你们随便,喜欢就好…的。”
祁煜(蓝粉眼眸瞬间亮起,像被点亮的星辰,带着纯粹的亲昵与一抹不易察觉的……):“…宝宝小姐…应该是…好久不见…雪…”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残留的靛蓝颜料。
秦彻(红黑眼眸如同深潭,牢牢锁住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月曦雪…记住了。秦彻…”他风衣的下摆无风自动,暗红的微光一闪而逝,“想怎么喊都行,随你开心。”
黎深(黄绿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像在观察一株需要精心照料的花卉,声音清冷简洁):“…黎深。”他习惯性地将手插进白大褂口袋,仿佛随时能拿出手术器械,“以后…照顾你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夏以昼(紫橙眼眸中的风暴暂时平息,但那份专注和占有欲丝毫未减,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抗拒的亲昵):“…雪儿…妹妹…我是夏以昼,你的…哥哥。”“你的”二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警告的意味。
沈星回(浅蓝眼眸弯成月牙,笑容温柔无害,声音清澈而柔和):“搭档…我是沈星回。很高兴能再次…找到你。”他微微歪头,耳尖透着淡淡的粉,眼神专注得仿佛周围其他人都不存在。
月曦雪后颈的短发都快被热气烘得打卷了——夏以昼那道带着占有欲的目光像团燃得正旺的赤炎,烤得她左侧肩膀发紧;沈星回看似温和的注视里藏着的执拗,又像裹着暖意的文火,慢悠悠燎着她的后心;还有周围若有似无的视线,有好奇的、有审视的,杂成几团温度各异的火,从不同方向涌过来,把她裹在正中间。
她微微偏头,试图用发丝遮挡发烫的耳尖,却发现连耳尖的绒毛都在微微发颤。
她抬手想擦,指尖刚碰到皮肤就顿住了——这动作在眼下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慌乱。掌心的汗湿透了指尖,她连忙把两手在裙摆上蹭了蹭,又飞快地摆了摆,手腕转动时带起的风都带着点烫意。
“那、那个…在…”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声音听起来稳一点,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飘,“既然大家…呃…算是都照过面了?”
话刚出口就想咬掉舌头——什么叫“算是”?这话说得跟没底气的开场白似的。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视线在几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落在城堡穹顶的水晶灯上,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先、先分配房间吧?这城堡大得很,走廊都能当飞船跑道,房间绝对管够!”
说这话时她特意扬了扬下巴,想摆出点东道主的镇定,可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连带着声音里都透着点“快顺着这个话题接下去”的恳求意味。
“宝宝小姐隔壁的房间归我!”祁煜第一个举手,眼神亮晶晶,“这样我就能第一时间把画好的画给你看!”
“呵。”秦彻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红黑眼眸扫过祁煜,带着无形的压迫,“隔壁?离得太近,容易打扰小猫休息。靠南那间视野开阔的,更适合。”他的语调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定性。
“城堡结构复杂,存在未知安全隐患。”黎深推了下并不存在的眼镜,黄绿眼眸冷静地分析,“她的房间两侧,需要具备快速响应能力的人。我住左边——具备急救响应能力,方便第一时间提供医疗支持。”
“妹妹的安全,应当由我负责。”夏以昼的声音斩钉截铁,紫橙眼眸锐利地扫过其他人,“我住右边。这是最优解。”他的话带着旗舰舰长独有的命令感和对“妹妹”的绝对保护欲。
沈星回依旧挂着温柔无害的笑容,声音软软的,却精准地插了进来:“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呢…不过,搭档可能需要一个能随时安静交流的空间?我住她对面的房间就好啦,这样大家都能看到,也方便沟通?”他巧妙地避开了左右之争,选择了看似折中实际同样近在咫尺的位置,浅蓝眼眸里闪烁着纯良的光芒。
月曦雪头发发麻,感觉自己像站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她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停!停!各位!冷静!听我说…说!”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这样!城堡顶层视野最好,祁煜你是画家,那里光线绝佳,还有个大露台,特别适合你!”
“秦彻…彻子哥,主卧室套间旁边有个带独立书房和酒窖的侧翼,绝对符合你的…嗯…气场!”
“黎医生,医疗室在城堡东翼,旁边有配套的实验室和静养区,我觉得你住那边最方便研究和应对突发情况。”
“夏以…哥哥,”她差点咬到舌头,赶紧改口,“西翼有模拟星图训练室和武器库,感觉很适合你!”
“沈星回….”她看向那双浅蓝的、似乎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硬着头皮说,“你…你住我斜对面那间吧!采光也很好,安静!”
她几乎是吼着说完的,然后紧张地看着他们。短暂的沉默后——
祁煜想了想露台和阳光,眼睛亮了亮:“好…像也不错?采风很好!适合画画!”暂时被安抚。
秦彻手指轻轻敲击着风衣纽扣,红黑眼眸深邃地看了月曦雪一眼,似乎在评估她的心思,最终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可以。”算是认可了那个“符合气场”的安排。
黎深没有异议,对他而言,靠近医疗资源区确实是合理选择:“嗯。”
夏以昼眉头紧锁,紫橙眼眸盯着月曦雪,显然对这个“远离”的安排极不满意。
但看着妹妹紧张又带着恳求的眼神,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从鼻腔里沉沉“嗯”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但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表明这事没完。
沈星回笑容不变,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好的,搭档。”他成功保住了斜对面的“战略位置”,浅蓝眼眸弯了弯。
接下来的时间,像被一层薄薄的冰面罩住了——表面上平静得能映出城堡廊的雕花穹顶,底下却藏着没停过的暗流。
五人沿着铺着厚绒地毯的走廊往前走,脚步被碾得极轻,只有壁灯的光晕在地面投下移动的影子。
夏以昼走在最前头,军靴踩过地毯时依然带着不易察觉的节奏感,偶尔侧头看一眼走廊岔口的标识,余光却像有引力似的,总往月曦雪的方向偏——这动作自然得像呼吸,却刚好把想跟上月曦雪的另一个身影隔开半步距离。
沈星回手里把玩着刚拿到的房间钥匙,银灰色的发丝垂在额前,看似专注地盯着钥匙上的花纹,脚步却不紧不慢地跟在月曦雪身侧,指尖偶尔“不经意”地碰到她的袖口,换来对方看过来的目光时,又立刻弯起眼睛笑一笑,眼角的弧度软得像棉花,可那双浅蓝眼眸的光,却在掠过夏以昼背影时暗了暗。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姿态,有人漫不经心地用指腹蹭墙壁,有人低头整理着袖口,但不管动作怎么变,目光总会在交错的瞬间撞一下——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动,可空气里就是飘着无声的较劲:你往前半步,我就自然地调整站姿;你想开口搭话,我就先一步问出无关紧要的问题。
直到各自停在房间门口,拿钥匙开门的声音才打破这层微妙的平衡。
门把转动时,夏以昼回头看了月曦雪一眼,那眼神里藏着“我随时都在”的暗示;沈星回则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指了指斜对门的房间,笑意干净得像刚下的雪,却偏要补一句:“这样喊一声就能听见啦。”
门板合上的瞬间,走廊里的暗流才算暂时歇了歇。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中场休息——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每一秒平静都在攒着下一轮无声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