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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珞听他这么说,不由蹙了蹙眉,轻声劝道……
姬珞.叶红鱼可太后毕竟是长辈,又是宫中尊贵之人,就算心里不愿,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做的。
姬珞.叶红鱼若是次次都婉拒,难免会让她觉得我们国公府失了礼数,反倒落人口实。
姬蘅.萧蘅礼数?
姬蘅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冷然,眼神也更沉了些……
姬蘅.萧蘅对她,不必讲这些虚礼。
姬蘅.萧蘅你只需顾好自己,安安稳稳在府中过日子便好,宫里那些是非纠葛,能不沾就不沾,免得惹祸上身。
青城山的静心庵,素来是远离尘嚣的清净之地,晨钟暮鼓间,唯有松涛与香火气息相伴。
这日清晨,庵堂里却悄悄起了几分热闹,几个身着素色僧衣的小尼姑,趁着洒扫的间隙,凑到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方才的新鲜事。
“你们方才可瞧见了?今早天还没大亮,山门外就来了好些人,轿马随从排了好长一串,连师太都亲自去山门口迎接了呢!”
一个眉眼灵动、年纪稍长些的尼姑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好奇。
她话音刚落,旁边两个年纪更小的尼姑立马凑了过来,小手攥着扫帚,眼睛亮晶晶的……
“好姐姐,好姐姐,快跟我们说说!那到底是谁呀?竟能让师太亲自去迎,咱们静心庵可有好些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年长的尼姑抿唇笑了笑,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轻声道……
“你们年纪小,没去过京城,自然不知道。你们可听过‘金吾将军姬暝寒’这个名号?”
她话一出口,两个小尼姑对视一眼,都茫然地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还小声嘀咕……
“金吾将军?是管打仗的将军吗?”
“可不是嘛!”
年长的尼姑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我没出家前,原是燕京城中一户富商的女儿,家里常听人说起这位姬将军。”
“他不只是战功赫赫,更是燕京城头一号的美男子,当年不知多少贵女想嫁给他。”
“后来他娶了虞氏夫人,那位夫人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只是性子烈些。”
“当年京里人私下里都说,虞氏夫人容色艳丽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偏偏又带着股子桀骜劲儿,竟有人暗地里称她是‘妖女’。”
“当然,这都是旁人胡乱说的,做不得数。”
“那……那来咱们庵堂的,是姬将军吗?”
另一个小尼姑忍不住追问,眼神里满是期待。
“不是将军,是将军的女儿,姬县主。”
年长的尼姑笑着纠正……
“姬将军和虞氏夫人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如今已是咱们大胤朝最年轻的国公爷,女儿便是圣上亲封的姬县主。”
“听说这位县主自小就生得极美,模样跟她母亲虞氏夫人像了九成,京里人都说,姬县主承了母亲的好容貌,却又多了几分温和,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哇!竟是县主娘娘!”
两个小尼姑都惊得轻呼出声,又赶紧捂住嘴,生怕动静太大被师父听见。
其中一个小尼姑还忍不住叹了口气,手里的扫帚都耷拉了下来……
“真是太可惜了!方才师太特意吩咐了,让咱们别靠近县主住的西厢房,连路过都要轻手轻脚的。”
“我还想着,要是能远远瞧一眼县主娘娘,看看她到底是何等美丽的模样,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呢!”
“可不是嘛!”
另一个小尼姑也跟着点头……
“听姐姐这么一说,我更想见见了。能让圣上亲封县主,又生得那般好看,定是跟画里的仙女一样吧?”
年长的尼姑看着两个小姐妹雀跃又遗憾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好啦,别光顾着好奇了,咱们还是赶紧把活儿干完,别让师父瞧见了说咱们偷懒。”
“县主既然来庵堂清修,想必是想图个清净,咱们可不能扰了她的安宁。”
两个小尼姑听了,也赶紧收起心思,拿起扫帚继续洒扫,只是嘴角的笑意还没褪去,偶尔交换个眼神。
眼底里依旧藏着对那位姬县主的好奇与向往,晨风中的静心庵,也因这份小小的热闹,多了几分烟火气。
夜色已深,院中的暑气渐渐褪去,只余下几分沁人的凉。
姬珞陪着那位身着锦缎褙子的高官夫人在廊下闲聊,话题从近日的时新花样慢慢转到家常琐事。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随着脚下的青石板路,绕到了宅院深处一处僻静的佛堂前。
佛堂的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面供着的菩萨像前燃着两盏长明灯,昏黄的光晕透过门缝漏出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高官夫人贴身伺候的嬷嬷走在最前,伸手轻轻推开了门,先是探头往里望了望,随即转头对着身后的两人轻声说道……
“夫人、县主,这里面还有两个尼姑呢!”
话音刚落,便见从嬷嬷身后的阴影里,陆陆续续转出了一行人。
走在前头的是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和小姐,身上的绫罗绸缎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头上插着的金玉簪钗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后面还跟着几位男子,皆是一身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那嬷嬷口中的“夫人”,此刻正缓步走上前来。
她生得肤色白皙,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身形窈窕,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衬得她气质温婉,眉眼间满是平和。
她走到佛堂内,目光先是落在了姜梨身上,先是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对着身旁的嬷嬷轻声纠正道……
“她不是尼姑,你看她还蓄着头发呢,至于她身边那位,想必是她的丫鬟吧!”
就在这时,佛堂角落里的姜梨也注意到了这群突然闯进来的人,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讶,望向门口的方向。
姜梨生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衬得她本就小巧的脸庞更加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缁衣,宽大的衣袍将她瘦弱的身子完全笼住,显得格外单薄。
可即便如此,她的眉目间却透着一股难得的安然与平和,没有丝毫慌乱。
或许是沾了佛堂里的香火气息,又或许是她本身的气质使然。
尽管脸色带着几分虚弱,站在庄严肃穆的菩萨座下,她却显得越发清丽脱俗,周身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沉静,让人见了,很容易便生出几分好感来。
姬珞的目光落在小尼姑身上,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轻柔地开口问道……
姬珞.叶红鱼小姑娘,你是哪位大人的家眷啊?
姬珞.叶红鱼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待在这佛堂里,难道是不小心犯了错,被家里的长辈罚跪在这儿的吗?
姜梨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了衣摆,声音带着几分未散的倦意,却又透着几分恭顺……
姜梨.薛芳菲是我自己犯了错,师太说,让我跪在这里好好静心,也好反省己身。
她话音刚落,前来的一众男女便都愣住了,脸上满是诧异。
佛堂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姜梨单薄的身影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夜露已经悄悄打湿了她的裙摆,看着就让人心疼。
人群里立刻有人按捺不住,语气中满是愤懑……
“这都这么晚了,外面寒气这么重,她一个小姑娘家,到底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非要让她跪在这佛堂里受罚?”
“要是冻坏了身子,留下病根可怎么办?”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声音里带着不解与不满……
“咱们素来听闻出家人慈悲为怀,待人宽厚,怎么到了这里,反而对一个小姑娘如此严苛?”
“这哪里是静心反省,分明是在磋磨人,也太恶毒了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