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醉意里的真心

第十章 醉意里的真心

社团联展的夜晚，校园里挂满了彩色灯笼。苏沐禾刚帮时以清把文学社的诗集摆好，就听见不远处的篮球场传来喧闹声——那是陈嘉念参加的急救社团在搞互动活动，据说今晚有“模拟急救挑战赛”，赢了能拿绝版的解剖学图谱。

“去看看热闹？”时以清拽着她往篮球场走，“听说陈嘉念今天是主力，演示心肺复苏的时候帅得冒泡，好多女生在那边拍照呢。”

远远就看见陈嘉念穿着印着“急救先锋”的蓝色马甲，跪在模拟人旁边做胸外按压，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阳光最后的余晖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额角的汗珠闪着细碎的光。结束时，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站起来鞠躬，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苏沐禾时，明显亮了一下。

“厉害啊陈同学！”时以清冲他喊，“等下庆功宴可得多喝几杯！”

陈嘉念的耳尖红了红，笑着点头，转身被社团的人拉去合影。苏沐禾看着他被簇拥在中间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陌生——平时总是安静跟在她身后的人，站在聚光灯下时，原来也这么耀眼。

晚上九点多，苏沐禾刚洗漱完，手机就响了，是急救社团的学弟打来的：“苏沐禾学姐，你能不能来趟校门口的烧烤摊？陈嘉念学长他……喝多了，一直念叨你的名字。”

她赶到时，烧烤摊的塑料棚里还坐满了人。陈嘉念趴在桌上，胳膊底下压着个空酒瓶，米白色的卫衣沾了点啤酒渍。旁边的学弟小声说：“庆功宴上大家起哄让他喝酒，说他赢了比赛得罚三杯，结果他逞强，喝了快一瓶……”

苏沐禾刚走过去，陈嘉念忽然抬起头。他的眼睛通红，像蒙着层水汽，平时清亮的眸子此刻雾蒙蒙的，看见她时，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沐禾……”

“我送你回宿舍。”苏沐禾想扶他起来，手却被他牢牢抓住。他的手心滚烫，带着啤酒的凉意，力气大得惊人。

“别……走……”陈嘉念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温热的，“他们都笑我……说我不敢跟你说……”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林子川给你买解剖刀，我也能买……他给你剔排骨，我剔得更干净……可是你……你好像更喜欢跟他说话……”

眼泪越掉越凶，他把脸埋在她的手腕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声闷闷的，像被雨淋湿的大狗狗。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学弟尴尬地挠着头：“学长他平时特能忍，今天大概是喝多了……”

苏沐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想起实验课上他打翻的试管，想起食堂里他戳着米饭的样子，想起笔记本上那个委屈的小人——原来那些沉默的瞬间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在意。

“我没有。”她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放得很柔，“我喜欢吃你买的红豆包，喜欢你整理的笔记，喜欢……”

话没说完，陈嘉念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然后猛地伸出胳膊，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他的拥抱很用力，带着啤酒的味道和滚烫的体温，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哽咽着说：“沐禾，我喜欢你……好久了……从军训你帮我捡回掉在地上的眼镜开始……”

“我知道我没林子川耀眼……我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我会对你好……一直对你好……”他的声音抖得厉害，眼泪浸湿了她的衣领，“你别喜欢别人……好不好？”

苏沐禾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却没推开。他的心跳得又快又重，隔着薄薄的卫衣传到她胸口，像擂鼓一样敲打着她的耳膜。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带着哭腔的告白，和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好。”她听见自己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不喜欢别人。”

陈嘉念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没听清，又似乎不敢信。他慢慢松开手，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像只等待宣判的小狗。路灯的光透过塑料棚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通红的眼角，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着可怜又可爱。

“我送你回宿舍。”苏沐禾扶着他站起来，他的身体晃了晃，几乎整个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走的时候，她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原来陈嘉念喜欢的是苏沐禾啊……”“难怪平时总跟着她，跟个小尾巴似的……”

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吹醒了些许醉意。陈嘉念的脚步渐渐稳了些，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怕她跑掉。快到宿舍楼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沐禾，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是醉话。”

“我知道。”苏沐禾点头，看见他眼里的紧张，忍不住笑了，“明天醒了别后悔就行。”

陈嘉念用力摇头，像个发誓的孩子：“不后悔！永远不后悔！”

把他交到宿管阿姨手里时，陈嘉念还在念叨：“明天早上……我给你带红豆包……热乎的……”

苏沐禾笑着应好，转身往女生宿舍走。晚风拂过，带着桂花的甜香，她摸了摸自己的衣领，那里还残留着他眼泪的温度。想起他通红的眼睛，想起他用力的拥抱，想起他带着哭腔的告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回到宿舍，时以清还没睡，看见她进来，立刻凑上来：“怎么样怎么样？陈嘉念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苏沐禾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脸颊发烫。时以清拍着大腿笑：“我就知道这小子憋不住！平时装得跟个老干部似的，喝醉了原形毕露，居然还哭鼻子，也太可爱了吧！”她忽然凑近，“那你呢？心动没？”

苏沐禾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陈嘉念哭红的眼睛，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她轻轻点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嗯，有点。”

第二天清晨，苏沐禾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看见陈嘉念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红豆包。

“早……”他的声音沙哑，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我……我昨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苏沐禾看着他紧张得攥紧塑料袋的样子，忽然想起他昨晚哭着告白的模样，故意逗他：“不记得了？你昨天抱着我，说……”

“我说了什么？！”陈嘉念的脸瞬间惨白，眼睛瞪得圆圆的。

“说红豆包要趁热吃。”苏沐禾笑着把他手里的塑料袋接过来，“快进来吧，外面冷。”

陈嘉念愣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忽然挠了挠头，露出个傻乎乎的笑。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终于找到归宿的孩子。

原来有些真心，藏在沉默里太久，需要一点醉意的勇气，才能说出口。而有些心动，也藏在日常的点滴里，需要一个笨拙的拥抱，才能看得清晰。这个清晨，苏沐禾知道，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已经悄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