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

清晨，三架无人机悄然升空，螺旋桨搅碎的海岛晨光如碎金般洒在别墅的玻璃幕墙上。

吴所畏的叉子抵上导演咽喉时，俯拍的无人机清晰捕捉到他左手无名指那道泛白的旧伤——三年前送外卖被车门夹出的半月形疤痕。池骋的视线精准落在那处，手中餐刀在瓷盘刮出刺耳鸣响，与别墅智能家居系统突然启动的提示音形成诡异和弦。

“我要见律师。”吴所畏的声音比厨房大理石台面还冷。他手背凸起的青筋在无人机微距镜头下如同蜿蜒的河流，虎口处陈年的茧子正接住导演喉结滚落的汗珠。

池骋慢条斯理地切开太阳蛋，溏心蛋黄汩汩漫过被他推到餐桌中央的合同。无人机俯冲时拍到一个惊悚细节——原本空白的违约金条款此刻正泛着新鲜墨迹的微光。

“合约第14条。”池骋用刀尖轻点纸张，蛋黄恰好淹没那行加粗文字，“录制期间禁止与外界联系。”

哐当！姜小帅踹门的巨响惊飞了露台的海鸟。广角镜头里，他发梢甩出的水珠在逆光中形成微型彩虹，而餐桌另一端，郭城宇正用他昨天喝过的马克杯啜饮咖啡，杯沿那个唇印像枚挑衅的印章。

“早啊，顾问先生。”郭城宇喉结上的牙印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无人机精准对焦到齿痕间距——与姜小帅的虎牙完全吻合，“你牙膏是薄荷味的。”

此刻监控室里，导演看着四块分屏同时呈现的暴烈美学：吴所畏的叉子划开池骋西装领口，姜小帅的耳尖正以每秒3%的速率由粉转红，而郭城宇浴袍领口滑落露出的锁骨上，新鲜的咬痕还在渗血丝。

“根据今日任务卡——”导演刚举起烫金信封，郭城宇突然起身。他走向姜小帅时，领口别着的微型麦克风收录到肌肉绷紧的细微声响。

无人机俯拍的画面里，郭城宇的指尖划过自己喉结：“你生气的样子...”他故意停顿，等三架无人机调整好构图，“让我想起去年你说‘再见面就打断我腿’那晚。”

姜小帅的瞳孔在特写镜头里地震般颤动。这分明是他撩妹时的招牌台词，去年圣诞夜他喝醉后...

“抄袭可耻。”姜小帅拽住郭城宇领带的手在镜头下微微发抖，无人机红外模式显示他指尖温度骤升，“特别是抄失败案例。”他突然逼近郭城宇的鼻尖，“你当时怎么回的？‘来啊，看谁先断’？”

吴所畏趁机冲向消防通道，警报声却凄厉响起。池骋的声音从隐藏音响传来：“第二次逃跑，债务升至五百万。”电子屏实时更新的数字在无人机航拍视角下，像某种冰冷的倒计时。

泳池边的混战始于郭城宇“失手”的一拽。十二台水下摄像机同时启动，慢镜头里姜小帅的衬衫透明地贴在腰侧，露出个若隐若现的梵文纹身——郭城宇去年生日随口提过的单词。当郭城宇拇指无意识摩挲他尾椎骨的小痣时，监控室突然爆发惊呼——这个连姜小帅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秘记号，在4K镜头下无所遁形。

吴所畏转身要走，池骋却拦腰将他扔进深水区。红外热成像显示，当池骋在水下渡来呼吸器时，两人接触部位的体温瞬间升高。而岸上没人注意，郭城宇的防水相机正对着姜小帅湿透的睫毛连拍——焦距精确到能数清挂在他睫毛上的水珠数量。

午夜，别墅安防系统切换至了“维护模式”。吴所畏撬开池骋行李箱时，天花板角落的纳米摄像头将画面实时传输到平板。瑞士表盒下压着的福利院平面图已经泛黄，一沓超市小票显示持续五十七周的草莓糖购买记录，而红笔圈出的日历页——正是他第一次送外卖到池氏大厦的日子。

“找得还顺手吗？”池骋的呼吸突然烫在耳后，他握着吴所畏的手按向暗格。天鹅绒衬布上，生锈的糖纸与崭新钻戒并排而卧。

监控室突然黑屏，最后消失的画面里，姜小帅正抖出满桌避孕套，而郭城宇锁屏上的照片，赫然是他去年说“要打断你腿”时涨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