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像一头发怒的怪兽,把整座海岛撕扯得吱呀作响。节目组留下最后一盏应急灯,就匆匆登船。别墅的铁艺大门砰一声被风拍上,像替世界宣布:今晚谁也别想逃。
一
吴所畏把窗帘压了又压,仍挡不住玻璃缝里渗进来的寒意。他回头,池骋倚在玄关,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晃着那串备用钥匙,金属碰撞声轻得像调侃。
“别忙了,过来。”
“门窗不弄好,待会儿全得飞。”
“飞就飞。”池骋伸手,一把将他拖进怀里,声音低得只剩气音,“有我在,塌不了。”
另一边,郭城宇把最后一瓶威士忌塞进冰箱门,咚一声阖上:“灯一关,谁怂谁是狗。”
姜小帅抱着应急箱翻蜡烛,闻言嗤笑:“狗就狗,汪。”
郭城宇挑眉,指腹在瓶口抹了一圈,冲他抬抬下巴:“那待会儿别求我抱。”
二
烛芯被点燃,抖了一抖,影子在天花板开出四朵巨大的花。四人围着茶几坐成一圈,牌面散成小小的漩涡。
姜小帅抽到红心A。
“描述第一次心动。”他灌了口酒,辣得眯眼,却直直看向郭城宇,“三年前医院,走廊灯坏了一半,有人穿着西装蹲在地上给我擦鞋底的泥。擦完抬头冲我笑,说‘别哭,鞋干净了’。”
郭城宇摩挲着杯沿,没作声,睫毛在烛光里投下一道柔软的弧。
吴所畏抽到黑桃K。
“说出你最害怕的事。”
他捏着柠檬茶罐,指节发白:“怕池骋只是玩玩,怕我配不上。”
话没落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抱到池骋腿上。男人扣着他的后脑,声音滚过耳廓:“现在怕不怕?”
吴所畏耳尖通红,却倔强地抬眼:“怕——怕你反悔。”
池骋低笑,吻落在他发旋,像盖章。
郭城宇抽到方块Q。
“你撒过最大的谎。”
他垂眼,指背在杯口敲出清脆一声:“我说——‘我对姜小帅只是朋友’。”
空气静得只剩雨声。姜小帅手里的蜡烛抖了一下,蜡泪滚到指缝,烫得他轻轻嘶气,却没躲。
轮到池骋。
他摸到梅花J,任务是“给一个人写一句话”。
钢笔在烛光里划出冷光,他捏过吴所畏的手腕,笔尖贴上薄薄皮肤,一笔一划。
——我的未来分你一半。
墨迹未干,吴所畏指尖微颤,像被烫出一个洞,再也合不上。
三
电彻底断了。别墅陷入深海一样的黑。主持人留下的规则只剩一句:找到唯一那把钥匙的人,可提一个“不可拒绝”的要求。
四人起身,脚步在黑暗里撞出凌乱节拍。
吴所畏摸进厨房,指尖扫过一排罐头,最后只捞到一罐糖渍柠檬,玻璃壁冰凉。他拧开,酸味冲得眼眶发热。
姜小帅举着台球杆,捅进通风管,哗啦一声掉下一个小铁盒。创可贴散落一地,每一张都印着郭城宇的生日。他蹲下去捡,心跳声比雨还大。
池骋径直推开书房,保险箱咔哒一声弹开,钥匙静静躺在绒布上。他却看向门口,随手一抛——
银光划破黑暗,落在吴所畏掌心。
“你想要什么?”
吴所畏攥紧钥匙,金属棱角硌得生疼。他一步步把池骋抵到书架前,踮脚,呼吸交缠:“我要你以后别再瞒我任何事。”
话音落下,他仰头亲上去。唇舌纠缠间,池骋低低应了声“好”,尾音被雨声吞没。
角落,郭城宇靠着墙,手里另一把钥匙环在指间转了一圈。他走到台球桌前,牵起姜小帅的手,把钥匙圈套进无名指:“我没戒指,先用它凑合,回去补。”
姜小帅被那句“回去”烫得指尖一蜷,嘴上却不饶人:“谁答应跟你回去了?”
郭城宇俯身,在他指节落下一吻:“钥匙在你手上,跑得了?”
四
凌晨四点,风眼过境,世界忽然安静。
蜡烛燃到尽头,火光挣扎一下,灭了。闪电劈开夜空,照亮客厅——四人挤在一张沙发,毯子横七竖八。
吴所畏枕着池骋肩,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节目结束,我们算什么?”
池骋拢紧他的腰,回答得干脆:“算已婚。”
另一侧,姜小帅把郭城宇的外套往两人身上拽,小声嘟囔:“先别秀,回去记得请我喝喜酒。”
郭城宇低笑,指尖穿过他发梢:“喜酒管够,伴郎也给你留。”
雨声再起,像一层厚厚的幕布,把世界隔绝在外。别墅在风雨里摇晃,却盛得下四颗终于落地的真心。闪电又一次亮起,书架第二层,那本被掏空的《公司法》里,股权转让书静静躺着;台球桌下,医院收据被雨水晕开,付款人签名清晰;钥匙扣背面,四个字母在暗处闪光——
J♡G、W♡C。
雨幕深处,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