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西娅睁开眼睛时，喉咙里像塞着一团冰冷的雾气。她躺在一块悬浮于虚空的石台上，四周漆黑如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夜色吞没。前方一口井泛着幽蓝微光，那光不刺眼，却让她本能地想闭上眼。
她撑起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背。那滴银色的血仍在，像一颗会呼吸的珍珠，缓缓渗入她的皮肤。她盯着它看了很久，直到耳边响起那个声音。
“你还记得我吗？”
声音轻柔，像风吹过水面，又像母亲哄睡时的低语。可这声音里藏着什么，让玛尔西娅的心猛地一紧。
她转头，井口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莉萨利亚，她能感觉到。
“你……你是幻象吗？”玛尔西娅开口，声音有些发抖。
人影没动，也没回答。
玛尔西娅咬了咬牙，站起身。她刚迈出一步，脚踝就被一条黑色锁链缠住。锁链从井底延伸出来，一圈圈收紧。
“放开我！”她挣扎着踢腿，锁链却越勒越紧。
“你想逃？”赫卡瑞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黑袍轻轻飘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
玛尔西娅没回头：“诺登斯不会骗我。”
“是吗？”赫卡瑞恩语气带着讥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那滴血会在你身上？”
玛尔西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井口泛起波纹，像被投下了一颗石子。画面浮现——
她小时候跪在神殿前，头顶是诺登斯的身影。他的手按在她额头上，低声说着什么。画面一晃，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泪，说：“我愿意。”
“这是……”玛尔西娅捂住额头，像是要阻止记忆涌入脑海。
画面继续闪动。她站在深渊边缘，脚下是无尽黑暗。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是莉萨利亚。她穿着白色长袍，眼神温柔，却透着悲伤。
“我会回来的。”莉萨利亚说。
“我等你。”玛尔西娅回应。
画面一闪而过，下一幕是她被一群梦魇生物包围。诺登斯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你必须忘记她。”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否则你无法成为真正的低语者。”
玛尔西娅身体剧烈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不……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赫卡瑞恩走到她身边，语气平静：“你现在明白了吧？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诺登斯让你知道的。他删去了你最珍贵的记忆，把你变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玛尔西娅摇头，泪水模糊视线：“我不信……我不信……”
“那就去确认。”赫卡瑞恩指向井口，“那里有你真正的起点，有你被夺走的一切。”
玛尔西娅望着井口，里面的光越来越亮，映出莉萨利亚的脸。她的眼神依旧温柔，但多了几分期待，仿佛在等她回来。
“你愿意吗？”赫卡瑞恩问。
玛尔西娅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如果我跳下去……还能回来吗？”
“能不能回来不重要。”赫卡瑞恩说，“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找回你自己。”
玛尔西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诺登斯的画面，那时她还很天真，以为神明都是仁慈的。可现在，她开始怀疑了。
她睁开眼，看向井口。
“我……愿意。”
说完，她纵身跃入井中。
井口光芒暴涨，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赫卡瑞恩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光里。
玛尔西娅的身体仍保持着跃入的姿势，双眼失去焦距，像沉睡了一般。那滴银色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井边石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她回来了……”井口传出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呢喃，“她终于回来了……”
赫卡瑞恩低头，掌心浮现出一枚鳞片。它的边缘泛着血色，中心却闪烁着银光。
“莉萨利亚……”他喃喃，“你的记忆，终于要苏醒了。”
远处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蠢动。赫卡瑞恩抬头望去，嘴角微微扬起。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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