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西娅从梦境回廊中醒来时，天还没亮。她坐在床边，指尖还残留着那块镜面碎片的凉意。窗外风很大，吹得窗帘簌簌作响。她低头看了眼袖口——那里藏着那片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知道诺登斯不会原谅她的隐瞒。
可刚才在镜中看到赫卡瑞恩的那一刻，她竟生不出半点抗拒。那不是幻影，也不是残念。他是在……看着她。
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潮湿的泥土气息。远处林子深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一声接一声，像是催促，又像警告。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你在害怕。”赫卡瑞恩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佛就贴在她耳边。
玛尔西娅猛地睁开眼，四下无人。可她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正在靠近，就像梦里一样，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低声问，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我想让你看清真相。”赫卡瑞恩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你以为诺登斯是神，是守护者，是秩序的化身？不，他是囚徒，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顽固的一个。”
玛尔西娅咬紧牙关，手指紧紧攥住袖中的镜片。
“莉萨利亚没死。”赫卡瑞恩继续道，“她的神性没有消散，只是被封印了。而封印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诺登斯。”
“不可能！”玛尔西娅猛然转身，目光扫向屋内每一个角落，像是想找出声音的来源。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斑驳不清。
“你觉得他在保护你？”赫卡瑞恩的语气忽然轻笑了一声，“不，他在控制你。他害怕你知道真相，因为一旦你知道了，他就不再是你的信仰，而是你的敌人。”
玛尔西娅后退一步，背靠墙壁。她的心跳得厉害，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
“你撒谎。”她低声说，声音却有些发颤。
“那你为什么不敢去问诺登斯？”赫卡瑞恩反问，“你怕他说什么？还是你已经猜到了什么？”
玛尔西娅闭上眼，呼吸急促。
她当然想问。可是……她真的敢问吗？
诺登斯从不允许她质疑。他教她服从，教她忠诚，教她相信他的判断就是真理。可现在，她开始怀疑了。
她第一次怀疑。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赫卡瑞恩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就来镜湖之岸。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话音刚落，屋内恢复了寂静。
玛尔西娅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她知道镜湖之岸在哪。那是梦境边缘的一处禁地，传说中，湖水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秘密。没人敢靠近，连诺登斯都曾告诫过她：“别去那儿，那里不属于你。”
可现在，她想去。
她必须去。
她解开袖口，将那片镜面碎片小心地取出，放在掌心。它依旧微微发烫，像是回应她的决心。
她将它贴在胸口，低声说：“带我去找他。”
镜面泛起微弱的银光，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吸力将她包裹。
再睁眼时，她已站在一片静谧的湖边。
夜色如墨，湖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风穿过芦苇丛时发出的沙沙声。
她缓步走向湖边，低头看去——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她苍白的脸。
她伸手触碰湖水，指尖刚一碰到，水面便泛起一圈圈涟漪。
画面骤然浮现——
莉萨利亚站在深渊边缘，身后是崩塌的神殿。她回头望了一眼，眼中满是不舍。
那声音再次响起：“若深渊将吞噬一切，我愿化为封印……哪怕代价是遗忘自身。”
画面一闪，场景转换。
诺登斯站在王座前，手中握着一枚鳞片。他的眼神冷酷而坚定。
“她必须被遗忘。”他低声说，“否则，整个幻梦境都会崩塌。”
玛尔西娅猛地收回手，心跳剧烈加速。
她喘息着，后退几步，脚下的土地仿佛都在晃动。
“你看到了。”赫卡瑞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她缓缓转身，看见黑袍男子站在不远处。他披着那件熟悉的长袍，脸上带着一贯的冷静与讽刺。
“现在你还相信他吗？”赫卡瑞恩问。
玛尔西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你现在很乱。”赫卡瑞恩缓步走近，“但你必须明白，诺登斯不是神。他只是个害怕改变的旧时代遗老。他封印莉萨利亚，不是为了保护幻梦境，而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玛尔西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赫卡瑞恩停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因为我曾经也是她的一部分。”他缓缓说道，“我是她的怨念，是她未能完成的意志。她选择牺牲自己，但我……选择了反抗。”
玛尔西娅怔住。
“你不是凡人。”赫卡瑞恩继续道，“你是梦境选中的使者，是连接深渊与现实的桥梁。你本该看到更多，理解更多。可诺登斯把你困在了他的规则里，让你只看得见他想让你看见的。”
玛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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