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落地窗把阳光切成碎片,落在地板上像满地碎金。朴灿烈正和其他嘉宾聊得热闹,他笑起来时,虎牙在光线下闪着亮,像极了高中时那个抱着篮球冲我挥手的少年。
我的思绪像被风吹动的窗帘,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纪。
十五岁那年,我妈带着我嫁进了林家。那是真正的豪门,大到能迷路的别墅,永远擦得锃亮的地板,还有一个比我大一岁、叫林梦瑶的姐姐。
林梦瑶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从小养在蜜罐里,钢琴十级,芭蕾跳得像天鹅。第一次见面,她穿着白色公主裙,站在旋转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我,眼神里的轻蔑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以后这就是你妹妹了,要好好相处。”林父笑着说,语气却更像在宣布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我和我妈都是外人。林梦瑶不喜欢我,家里的佣人看她脸色,对我也总是淡淡的。为了不被比下去,我开始像刺猬一样竖起尖刺。
我用我妈偷偷塞给我的零花钱,买最花哨的碎花裙,把头发烫成当时最流行的羊毛卷,化着拙劣的浓妆,故意在林梦瑶面前晃悠。她越皱眉,我越得意——好像这样就能证明,我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可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像层不合身的铠甲,裹得我喘不过气。同学们觉得我“拜金”“装腔作势”,没人愿意跟我说话。我每天独来独往,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心里像揣着块石头。
是朴灿烈和朴彩英,先闯进了我的孤岛。
朴彩英是转学生,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第一次跟我说话,是递过来一块草莓味的糖。
朴彩英你的裙子很好看,我也喜欢这个花色
我愣了半天,才接过糖,那是第一次有人夸我的裙子,不是嘲讽。
朴灿烈是朴彩英的表哥,总跟着她来我们班门口等她。他认识我,大概是因为我总穿着“显眼”的裙子。有次我被几个男生堵在走廊,嘲笑我“穿得像圣诞树”,是他把我拉到身后,叉着腰跟对方吵。
朴灿烈你们懂什么?这叫个性!
后来,他们就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朴彩英会拉着我去逛文具店,跟我分享新买的发夹;朴灿烈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把我和朴彩英的水杯都灌满水,还偷偷给我塞一根冰棍,说。
朴灿烈看你热得脸红
有次我跟林梦瑶吵架,她撕碎了我最喜欢的一条碎花裙,我躲在学校后山哭。朴灿烈和朴彩英找到我时,手里拿着针线和一块补丁布——是朴彩英从自己裙子上剪下来的同色系碎花。
朴彩英我帮你缝好!
朴彩英蹲下来,笨拙地穿针引线,朴灿烈站在旁边,挠了挠头。
朴灿烈别跟她计较,她就是嫉妒你比她好看
那天的阳光很暖,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我们身上,朴灿烈的白T恤被风吹得鼓鼓的,朴彩英的发绳是亮晶晶的粉色。我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扎眼的碎花裙,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
朴灿烈清颜?发什么呆呢?
朴灿烈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
我回过神,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手里拿着两罐可乐。
朴灿烈给你
苏清颜谢谢
我接过可乐,指尖碰到冰凉的罐身,才发现自己手心有点烫。
朴灿烈刚才想什么呢?
他在我旁边坐下,阳光落在他肩膀上。
朴灿烈表情怪怪的
苏清颜想起高中了
我笑了笑。
苏清颜想起你和彩英,帮我缝裙子的事
朴灿烈眼睛一亮。
朴灿烈你还记得?彩英总说,那是她这辈子缝得最丑的补丁
苏清颜不丑
我摇摇头。
苏清颜挺好看的
至少在那天,那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他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
朴灿烈那时候你总穿得像只花蝴蝶,其实我知道,你就是怕被人欺负
我愣住了。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那些故作张扬的碎花裙,那些刻意抬高的下巴,不过是个没安全感的小姑娘,在陌生的环境里,拼命想站稳脚跟的样子。
朴灿烈后来……你怎么突然不穿了?
他问,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可乐罐。后来啊,后来我遇见了吴世勋,嫁进了吴家,学着穿素雅的旗袍,学着喝无味的清茶,学着把所有棱角都磨平——像林梦瑶那样,做个“合格”的豪门太太。
苏清颜长大了呗
我含糊地说。
远处传来其他嘉宾的笑声,朴灿烈站起来,朝我伸出手。
朴灿烈走吧,该去选房间了。听说二楼有个带阳台的,视野超好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骨节分明,阳光在他手背上跳跃。像很多年前,他拉着我躲开嘲笑者时那样,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犹豫了两秒,我把手放进他掌心。
掌心相触的瞬间,我突然想起朴彩英高中时说过的话。
朴彩英清颜,你别总装得那么厉害,偶尔依赖一下别人,也没关系的
也许吧。
至少在这个暂时脱离“吴太太”身份的综艺里,在这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我可以暂时放下铠甲,做回那个穿着碎花裙,也敢抬头笑的女孩。
只是不知道,这份短暂的轻松,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