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师

开学后的日子，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精准而飞快地旋转。

蒋峤西“这道电磁感应和动量结合的题，你的思路是对的，但这里，导体棒切割磁感线产生……”

祝鸢“哦……我懂了……”

蒋峤西“嗯，这种综合题套路就这几个，多做几道就熟练了。”

祝鸢“知道啦，蒋老师，你讲题比老张头还严格。”

蒋峤西“怕你踩坑。”

蒋峤西“休息十分钟？”

祝鸢“好，等考上青北，我们就能一起去看未名湖了。你说，秋天的未名湖，是不是比这里的夕阳还好看？”

蒋峤西“嗯。一起去。无论哪里，一起看都会更好看。”

祝鸢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热，低下头假装整理卷子，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就在这时，蒋峤西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他习惯性地调成了静音，但亮起的屏幕显示着来自香港的陌生号码，还有接连几条涌入的短信预览，措辞急切。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快速伸手按熄了屏幕。

祝鸢“怎么了？有事？”

蒋峤西“没什么，骚扰电话吧。”

蒋峤西“继续吧，刚才那种题型，我这里还有一道更典型的……”

他的讲解依旧清晰有条理，但祝鸢隐约觉得，他之后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偶尔会飘向那只反扣着的手机。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学楼。

祝鸢“明天早上老地方等你，别忘了带昨天那份英语卷子，我完形填空有几个选项搞不懂。”

蒋峤西“好，祝鸢，我……我今晚有点事，可能不去跑步了。”

祝鸢“嗯？身体不舒服吗？”

蒋峤西“不是，就是……想回去整理一下物理错题本，有点乱。”

祝鸢“好吧，那你自己也别太晚。明天见！”

蒋峤西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被一种焦灼和沉重取代。

他迅速拿出手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回拨了那个香港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一个带着哭腔和浓重粤语口音的女声急切地传来。

“系峤西吗？我系阿诚嘅妈妈啊……”

几分钟后，蒋峤西挂断电话，脸色在路灯下显得异常苍白。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表哥蒋若诚，那个小时候会偷偷带他去吃冰淇淋、会帮他应付母亲责骂的表哥，因为一场无妄之灾，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姑妈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家里乱成一团，母亲那边……他甚至不敢想母亲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和安排。

高考在即，他们的约定，去青北的约定……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得知消息后的担心和失落。

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分心。

他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一个艰难的决定在心底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