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年光阴,如溪流般在山石间跳跃奔涌,时而湍急,时而平缓,终究执着地向前。
祝鸢在北京适应了大学生活,她努力读书,积极参加活动,像一株渴求阳光雨露的小树,拼命伸展着枝桠。
与蒋峤西的联系,成了她生活中一条隐秘而坚韧的线。
他的文字依旧简洁,却少了从前的冰冷沉郁,多了几分脚踏实地、甚至偶尔自嘲的鲜活气。
这种默契的、隔着千山万水的并肩,成了支撑两人度过这一年最艰难时光的力量。
......
夏末秋初,北京的天空高远湛蓝。
开学前夕,校园里已有不少提前返校的学生,拖着行李箱,笑语喧哗。
祝鸢刚从图书馆借完书出来,手机便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祝鸢“喂,你好?”
蒋峤西“祝鸢。”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低沉而熟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已久的激动。
祝鸢“蒋峤西?你......你在北京?”
蒋峤西“嗯。刚下火车不久。”
蒋峤西“有空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祝鸢“有!当然有!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蒋峤西“不用急,我在你学校东门。你慢慢出来就好。”
祝鸢“等我!五分钟!不,三分钟!”
挂了电话,祝鸢几乎是飞奔起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不散她脸上瞬间绽放的光彩。
跑到东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梧桐树下的身影。
他比一年前壮实了些,肩膀似乎更宽了,晒黑了些,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褪去了少年的单薄,添了几分青年的硬朗。
祝鸢“你......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表哥那边......”
蒋峤西看着她跑得通红的脸颊和额角的细汗,眼神柔和下来,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捋了捋颊边汗湿的碎发。
蒋峤西“都安顿好了。姑妈找了个可靠的护工,表哥的复健进入平台期,但情况稳定。”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近四百个日夜的煎熬和负重前行,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祝鸢“那......那你接下来......”
蒋峤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略厚的、印着熟悉校徽的牛皮纸信封,递到她面前。
祝鸢的目光落在信封上,青北大学四个字像带着光芒,刺得她眼眶发热。
纸张洁白挺括,黑色的铅字清晰而有力。
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酸楚瞬间冲垮了堤坝,祝鸢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滴落在通知书上。
祝鸢“你做到了,蒋峤西,我就知道你可以。”
看着她汹涌的泪水,蒋峤西冷硬的心像被泡在了温水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指,有些笨拙地擦去她的眼泪,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温热而真实。
蒋峤西“嗯,我答应过你的,还好,没太晚。”
祝鸢“不晚!一点都不晚!”
祝鸢“太好了!这真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蒋峤西“走吧。”
蒋峤西“带你去个地方,庆祝一下。”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历练后的粗糙,牢牢包裹着她的,驱散了初秋那一丝微凉,也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祝鸢“去哪儿?神神秘秘的。”
蒋峤西“到了你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