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颗子弹。陆三娘把油门踩到底,后视镜里警灯的红光被甩得越来越远。
我攥着手机发抖。那条短信还躺在屏幕上:"你妈没死"。字迹歪斜,像是仓促间发出来的。我盯着这四个字,喉咙发紧。
林靖寒突然开口:"停车。"
"找死啊?"陆三娘骂道,"后面追兵都快赶上高铁了!"
"前面路口右拐。"他声音很冷,手指却死死掐着膝盖上的伤口,"有辆白色面包车。"
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背上有道新鲜的划痕,暗红色的血珠正顺着指节往下淌。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前方。
面包车停在废弃加油站旁,车门开着。驾驶座上趴着个穿黑衣的人,脑袋垂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是他。"林靖寒推开车门就冲出去,"那天在医院后巷......"
话音未落,枪声炸响。子弹擦着林靖寒耳际飞过,在水泥地上溅起一串火星子。我尖叫一声扑过去拽他,整个人撞在他身上滚到车底下。
"蹲着别动!"他把我按在身下。我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还有后背那道旧伤疤硌得生疼。
第二枪打中了副驾驶座的玻璃,碎片哗啦啦往下掉。黑衣人从座位上滑下来,脑袋耷拉在车门外,眼睛睁得老大。
"认得不?"林靖寒喘着气问我。
我凑近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是陈淑芬的司机,那天就是他开车撞死了便利店女人。可现在他嘴角泛白,脖子上青筋暴起,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跟当年我妈一样......"我声音发颤。
林靖寒扯开他衣领检查,锁骨处果然有个暗红胎记,跟我今早在医院看见的一模一样。他脸色变了变,伸手去摸那人鼻息。
"等等!"我抓住他手腕,"你看这个!"
黑衣人手里攥着张纸条,已经被汗水浸透。我小心翼翼展开,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江家女儿当心林太太双胞胎妹妹"。
"什么鬼?"陆三娘探头看,"林老太太不是独生女吗?"
警笛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是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林靖寒一把抢过纸条塞进口袋,转身背起黑衣人往车上拖。
"你疯了吧?"我急了,"他可能还有同伙!"
"所以得快点走。"他咬着牙把尸体塞进后备箱,"这人知道的比咱们多。"
陆三娘一脚油门冲出加油站。后视镜里,黑衣人的脑袋随着颠簸来回晃荡,像具会跳舞的僵尸。
我靠在后座发抖,掌心的铁盒碎片硌得生疼。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当年我妈',是不是......"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打断我,低头检查口袋里的纸条。路灯扫过他侧脸,我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手机又震动起来。匿名号码发来张照片,是个穿蓝格子裙的女人在菜市场买酸笋。我瞳孔猛地收缩——那是我妈妈,七年前就该死在急救室的妈妈。
"阿糯?"林靖寒发现我不对劲,"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看完脸色刷地白了,手指捏得关节发青。就在这时,黑衣人突然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还没死!"我惊叫。
"不可能!"林靖寒一把掐住那人脖子,"这种毒......"
话没说完,黑衣人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我。他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含糊的字:"小心...林太太..."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头就歪向一边。我伸手探他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见鬼!"陆三娘突然喊,"后头又来了两辆车!"
我往后视镜一看,两道刺目的车灯正从后面逼近。其中一辆车头挂着"林记实业"的牌子,是林家的车队。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我慌了神。
"因为有人想杀你。"林靖寒突然说,"就像当年杀你妈那样。"
这话让我浑身一震。记忆翻涌上来,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母亲被推进急救室时,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汇款单。
"停车!"我突然喊。
车子还没停稳我就冲下去,扶着路灯干呕。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淌,我看见自己倒影里攥着的蓝格子布片。
林靖寒跟下来扶我,我甩开他的手。指尖触到口袋里的铁盒碎片,"糯米糍专用"几个字硌得掌心发疼。
"你阿妈不是自杀。"他低声说,"是被人灌了药。"
我瞪着他,喉咙发紧:"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亲眼看见。"他扯开风衣下摆,露出小腿上的烫伤疤,"那天我躲在你家阁楼,听见他们在厨房说的话。"
雨越下越大,陆三娘按响喇叭。我跌回后座,看见他伸手去够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泛黄的照片飘落出来,是我家老宅的二楼窗户。
"照片背面写着'1998.3.16'。"他把照片递给我,"那天你妈刚收到一笔钱,是从林家账户转过去的。"
我盯着照片,突然发现不对劲。窗户边那盆玫瑰——跟我今早在医院后巷看到的铁皮箱封泥里掺的花瓣一模一样。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查?"我声音发颤。
他点头:"直到上周在便利店看见你。"
雨刮器发出刺耳声响,我突然想起便利店女人消失前的最后一幕。她颈链背面的字——"林陈氏赠"。
"陈淑芬是你什么人?"我直勾勾盯着他。
他沉默片刻:"我亲生母亲。"
雷声炸响,闪电劈开夜幕。我看见他锁骨处的胎记在电光中一闪而过,跟便利店女人的一模一样。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攥紧铁盒,"为什么要演死?"
"因为有人要杀你。"他抓住我手腕,"就像当年杀你妈那样。"
车子猛地刹住,我撞上前座。陆三娘回头:"到了。"
我抬头,看见老宅斑驳的门牌号。1998年刻的字迹已经模糊,但还能看出"江"字的残痕。
"走。"林靖寒推开车门,"真相就在里面。"
阁楼木板发出吱呀声,我举着手电筒往里探。积灰的泡菜坛子整整齐齐码在墙角,每个都贴着日期标签。最新那个坛子封泥里掺着干玫瑰花瓣,跟七年前他送我的那个一模一样。
坛底压着张纸条:"给糯米糍的酸萝卜,七年更脆。"
"你一直..."我声音发颤。
林靖寒蹲下来搬开地板暗格,取出个铁盒。盒盖上印着褪色的"幸福"字样,正是当年埋在后院的那个。
"这是我妈藏的。"他打开铁盒,抽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我接过本子,扉页写着母亲清秀的字迹。
突然一行颤抖的字迹跳进眼帘:"林太太逼我服药...说我要是死了就能保住靖寒..."
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一团墨迹。
"你妈咽气前还叫我把你照顾好。"他轻声说。
我瞬间崩溃,指甲掐进掌心旧疤。指尖触到口袋里的铁盒碎片,"糯米糍专用"几个字硌得更疼了。
"所以这些年..."我哽咽着开口。
"我扮死,"他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泪,"只为查出真相。"
手指抚过我脸颊,温度跟七年前一模一样。
补光灯突然熄灭,整个阁楼陷入黑暗。他抓住我手腕往角落躲,熟悉的力道让我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天。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我们缩在柜子后面。楼下传来脚步声,林靖寒迅速熄灯将我护在身后。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我透过裂缝看见黑衣人胸前徽章,正是当年参与事件的人。
"别怕。"他握住我的手,这句话跟七年前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我冲进医院急诊室时,护士正往担架床上推一个昏迷的男人。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我鼻子发酸,林靖寒拽着我往后退,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挣扎着想看清那张脸。男人脖颈处有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被人掐过。
"这不是他。"林靖寒把我按在墙上,呼吸滚烫,"黑衣人已经死了。"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陆三娘在走廊尽头朝我们招手。我低头看掌心,铁盒碎片不知何时扎破了皮肤,血珠正顺着指纹往下淌。
"去3号床!"她压低声音,"我说过这医院不能久留。"
我们拐进消防通道,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林靖寒突然停住,手指抚过我手腕内侧的旧疤:"还记得吗?七年前我也是这样拉着你。"
"那时你是来杀我的。"我甩开他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衣人的血渍。
急诊大厅突然爆发出尖叫声。我们循声望去,3号床的病人正在剧烈抽搐,医护人员围成一圈,白大褂下摆沾满呕吐物。
"跟便利店女人一样的症状。"陆三娘咬牙,"这医院......"
话没说完,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接连炸裂。黑暗中有人撞到我肩膀,温热的液体泼在手背。我摸到手机,匿名短信又来了:"小心林太太双胞胎妹妹"。
"你们看!"我举起屏幕,三个人的脸在蓝光中忽明忽暗。
林靖寒突然夺过手机,拇指擦过我发烫的脸颊:"别相信任何信息。"
"为什么?"我盯着他袖口露出的烫伤疤,"因为你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他瞳孔猛地收缩,身后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抢救区的帘子被掀开一角,我看见陈淑芬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
"她怎么......"话音未落,整层楼的灯光全部熄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我听见有人往安全通道跑,脚步声杂乱。
林靖寒把我推进楼梯间,自己转身挡住门口。黑暗中只有他的轮廓清晰可见:"听着,有些人必须死,有些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包括我妈的事?"我往前迈一步,铁盒碎片硌得更疼了。
他沉默片刻,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那晚我在阁楼,听见她们说'必须除掉江家女儿'。"
"谁?"我屏住呼吸。
"林太太和她的妹妹。"他伸手扶住我颤抖的手肘,"所以后来我假死,只为查出真相。"
头顶的日光灯突然亮起,照见他锁骨处的胎记。我这才发现那不是胎记,而是个数字纹身——07。
"这是什么?"我伸手触碰。
他抓住我的手腕按在墙上:"记住,现在开始别相信任何人,包括......"
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同时转头,看见陈淑芬站在楼梯口,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针头还滴着透明液体。
"该结束了。"她冷笑,"就像七年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