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阿肥脖子上的血管像要破皮而出，青紫的纹路顺着下颌往上爬。他整个人在发抖，却不是害怕的那种抖，是憋着劲儿要撕碎什么的抖。
"别动他！"林先生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刮玻璃，"现在接触会引发连锁反应。"
我后背紧贴铁门，手电筒光束扫过阿肥扭曲的脸。手机屏幕在他手里抖得厉害，照出他瞳孔里泛着诡异的红光。那抹红忽明忽暗，像是随时要炸开似的。
"你早知道对不对？"我冲林先生吼，喉咙都快撕裂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是..."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头顶警报声突然尖啸起来，红光闪得人眼晕。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哒、哒、哒，一下比一下重。
不是人类的脚步声。
"0723-1，终止程序启动。"广播里的电子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目标锁定：李阿肥。"
陆三娘猛地拽我往后退，阿肥却突然往前冲。他动作快得不像活人，眨眼间就扑到林先生面前。可就在要抓住对方领子的瞬间，阿肥整个人被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那声响让我牙根发酸。
"阿肥！"我尖叫着往前冲，却被陆三娘死死拽住胳膊。她力气大得惊人，指甲都掐进我肉里了。
阿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血丝。他咧嘴笑了，那笑容看得我头皮发麻。"阿糯，"他声音变了调，沙哑得像砂纸打磨骨头，"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做酸野吗？"
我不敢说话。
"那天你说酸萝卜腌够七天才脆，我就偷偷多放了一撮盐。"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后来你骂我蠢，可第二天又往坛子里加了玫瑰花瓣。"
密道尽头的脚步声更近了。哒、哒、哒。
我手心全是汗，攥着的蝴蝶结吊坠烫得发疼。吊坠内侧的刻痕硌着掌心——比0723早整整三年的日期。
"你妈妈当年也是这么说的。"林先生突然开口，手指划过控制屏，七个林靖寒的画面同时亮起，"她求我们放过亲生女儿，却亲手把你放进培养舱。"
我盯着屏幕。某个画面里的林靖寒锁骨印记，和我的位置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声音发颤，"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妈？"
"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林先生语气平静得让人想吐，"你母亲带着你来找我们时，你刚满月。她说宁愿放弃亲生女儿，也要保住这个意外怀上的孩子。"
婴儿啼哭突然响起，把我吓得一哆嗦。不是幻觉，是真的有小孩在哭，就从铁门后的通风管里传出来。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我咬着牙问，"我妈妈到底..."
"你妈妈？"林先生冷笑一声，"你口中的妈妈，此刻正在冷冻库里睡着呢。要不要看看她的样子？"
话音未落，陈医生从后面冲进来。她举着注射器直奔阿肥，针管里淡蓝色液体晃得人心慌。"必须完成终止程序！"她喊得上气不接下气，"0723-1已经不稳定了！"
陆三娘甩手扔出酸野坛子。发酵液泼在地上，滋啦作响。陈医生被滑倒，注射器飞出去撞在墙上，玻璃碎了一地。
就在这当口，婴儿哭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阿肥脖子上的血管还在跳，青紫色往脸上蔓延。他捡起地上碎片，标签写着"0723-1"。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林靖寒是第一代培养体。"林先生继续说，仿佛这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而你是最成功的改良版。"
我脑子嗡嗡响。母亲临终前的画面突然闪现，她攥着我手腕说"快走"时，锁骨印记也是这么发烫。
"放屁！"我朝控制台砸过去，"我就是江阿糯，广西人！我妈是卖酸野的！"
"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记忆。"林先生按下某个按钮，大屏幕切换成监控录像。画面里是七岁生日雨夜，母亲抱着襁褓在实验室哭泣。她颤抖着把粉色蝴蝶结系在婴儿颈间，录音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女儿。"
我踉跄着后退，撞到陆三娘怀里。她扶住我肩膀，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陈医生跪倒在地："对不起...当年胚胎筛选工作是我做的..."
我掏出蝴蝶结吊坠，它在我掌心渗出冷汗。吊坠内侧隐约有刻痕，凑近看是组日期——比0723早了整整三年。
"为什么？"我哽咽着质问，"为什么要骗我这么多年？"
警报声再次炸响。阿肥脖子处爆出一串青紫血管，像条条毒蛇在皮肤下游走。
"0723-1，终止程序启动。"广播重复着，"目标锁定：李阿肥。"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整个人扑向林先生。可就在要碰到对方的瞬间，又被无形屏障弹开。这次摔得更狠，鼻血都出来了。
"这是进化必经之路。"林先生冷眼旁观，"适者生存。"
婴儿哭声又来了，而且越来越近。哒、哒、哒的脚步声也跟着靠近，七个方向都有。
我按住胸口的吊坠，突然发现它有点发热。和0723刻痕同样的温度。
"你妈让我来接你。"
黑影从塌陷的天花板跃下，一把抓住我手腕。那是个穿黑衣的女人，脸上蒙着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眼神很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阿肥转头看向我们，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阿糯...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做酸野的日子吗？"
\[未完待续\]黑影的手腕上戴着和我锁骨处相同印记的金属环。她抓着我的力道让我想起母亲做酸野时攥着菜刀柄的样子，那种混着狠劲和心疼的力道。
"走！"
她的声音像砂纸擦过木头。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往后退，阿肥突然发出声尖叫。不是人该发出来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撕扯着要出来。
林先生站在控制台前纹丝不动，红光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终止程序已经启动，谁也逃不掉。"
陆三娘突然扑上来，她手里还攥着酸野坛子的碎片。玻璃划破她手掌时，我闻到发酵液的酸味混着血腥气。她把坛子碎片往陈医生脸上甩过去，陈医生尖叫着捂住眼睛往后退。
"现在！"黑影拽着我冲向铁门。阿肥撞在墙上又弹起来，他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是要挣脱皮肤。他咧开嘴笑的时候，我看见他后槽牙沾着血丝。
"阿糯..."他声音变了调，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着喉咙说话，"你最爱吃的酸杨桃，是我偷偷多放了两勺糖..."
我喉咙发紧。那些年我们蹲在摊位后面腌菜的日子突然涌上来，可现在这些记忆像是泡在酸水里，变得腐烂发臭。
黑影一脚踹在铁门上，门发出吱呀声响。婴儿啼哭从门缝里渗出来，一声比一声急。林先生终于动了，他按下控制台某个按钮，整个密道突然震颤起来。
"0723-1终止程序进入最终阶段。"广播里的电子音冷得像冰，"目标锁定：李阿肥。"
天花板开始往下掉碎块。黑影把我护在身下，她的衣服上有股消毒水味，让我想起医院产房。我挣扎着转头，看见阿肥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指缝里渗出青紫色液体。
"阿肥！"
黑影死死掐住我手腕："不能停！"
阿肥突然抬起头。他眼睛全红了，瞳孔像是被火烧过，只剩一片焦黑。他咧嘴笑了，嘴角裂到耳根："阿糯，记得吗？那坛坏掉的酸萝卜...是你先咬我的..."
他整个人往前扑，速度快得离谱。林先生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阿肥却像撞上透明墙似的，在半空僵住。他的骨骼发出咔咔声响，像是要从里面炸开。
"走！"黑影把我往门外推。我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林先生按着控制台，七个屏幕同时亮起。某个画面里的林靖寒，锁骨印记和我的位置一模一样。
暴雨砸在脸上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出来了。黑影拉着我在雨里奔跑，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婴儿啼哭还在继续，从四面八方传来。雨幕里站着几个人影，他们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注射器。最前面的女人摘下口罩，露出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阿糯，"她声音发颤，"妈妈来接你回家。"
黑影突然把我推开。她转身面对那些人，右手从衣摆下抽出一把砍骨刀。"你当年没做到的事，"她冷笑，"这次由我来完成。"
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到一棵树。暴雨把全身都浇透了，可胸口的吊坠烫得发疼。它渗出的汗珠里，隐约有段视频在闪烁——七岁生日那天的监控录像，母亲抱着襁褓在实验室里哭泣。
"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女儿..."
我突然明白她说的是谁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阿肥从黑暗里走出来，他脖子上的血管还在跳，青紫色蔓延到半边脸。可他嘴角挂着笑，就像我们第一次腌酸菜那天，他偷吃咸蛋被我骂时的笑。
"阿糯，"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要不要再一起做坛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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