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女王

\[正文内容\]

我正躺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刷抖音，阿强在直播。这小子最近迷上搞什么"土味霸总今日说糖"，说是给新上线的甘蔗汁产品造势。镜头里他举着根带泥的甘蔗，背景音里还特意加了牛叫。

"家人们！今天给大家看看真正的广西特产——"阿强把甘蔗凑到镜头前，"这不是超市里那些漂白过的假清高，是地地道道带着红土地味道的甘蔗！"

弹幕刷得飞快："陆总呢？""让陆总出镜！""陆哥快出来怼人！"

我翻了个身，把帽子往脸上一扣。这些粉丝就知道看热闹，他们哪知道昨天刚有个大网红来求合作，被我一句"你配不上我们的品质"打发走了。这话听着耳熟，我自己也愣了下。

"哎哟我去！"阿强突然压低声音，镜头剧烈晃动，"前方高能！林大小姐来了！"

我腾地坐起来，帽子差点摔地上。屏幕里果然站着林小满，穿着米白色套装，头发比以前短了，但那双眼睛还跟小时候一样亮。她正朝镜头微笑，可我看得真切，她捏着包带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家人们！"阿强立马切换成阴阳怪气的语调，"这就是当年说陆哥配不上的林青梅啊！你们还记得吗？十年前她甩了咱们陆哥，转身嫁了个海归大款..."

我抓起遥控器就想关直播，手却停在半空。林小满已经走到镜头前，香水味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阿强，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声音还是软软的，"陆总在吗？我有点事想跟他谈谈。"

我扯开领口站起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咚咚响。电梯门开的瞬间，我看到她正在补口红，手有点抖，红色唇膏在嘴角划出一道。

"欢迎光临陆氏糖厂。"我靠在会议室门口，手里转着根甘蔗，"林大小姐今天来，是要买糖还是买地？"

她抬起头，睫毛颤了颤："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

阿强适时递上文件："这是我们陆总亲自设计的合作方案，您先看看。"

林小满从包里取出一沓纸，封面上烫金字体闪得我眼晕。她翻开第一页，指着某处："记得小时候你总往我家甘蔗地跑，说以后要建个全国最大的糖厂..."

"啪！"

我的甘蔗砸在桌上，打断她的话。手机弹出消息，是糖厂质检部发来的——陈启航的进口榨糖机又出问题了。

"听说你丈夫最近在卖二手车？"我盯着她笔尖在纸上划出的墨渍，"我看过一辆宝马，保养得不错。"

林小满猛地抬头，嘴唇抿成一条线。阿强悄悄举起手机，直播间人数已经破十万。

"陆天昊..."她轻声喊我名字，喉咙里像卡了根刺，"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站起来绕过桌子，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投影仪突然亮起，第一张PPT是十年前夜市街的监控截图。那天我记得清楚，她穿着粉色连衣裙，站在烧烤摊前跟我说"你配不上我"。

"这段视频我存了十年。"我点开录音，沙沙声里传来模糊的话语，"...我以后要嫁豪门，不能耽误自己..."

弹幕炸了锅："已脱水！""姐你早干嘛去了？""陆总太狠了！"

林小满打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合同上洇开。她想擦，却被我按住手腕。

"别碰。"我的拇指碰到她腕间的玉镯，冰凉，"这是你妈留给你的吧？当年你说戴着它就能守住缘分..."

她突然站起身，高跟鞋卡进地毯缝里。阿强举着自拍杆追出去，直播间画面最后定格在她钻进网约车的背影。

我坐下拿起她的计划书，第一页角落有行小字：林氏集团合作意向书。冷笑一声，把文件扔进碎纸机。

手机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听说小满来了？你考虑考虑..."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窗外飘来榨糖车间的味道。这味道伴着我长大，也见证了那年夏天，她提着行李箱离开时，空气里同样飘着这股甜腻。

\[未完待续\]我盯着碎纸机吐出的雪片，父亲的消息还黑着屏。手机突然震动，质检部发来新消息：榨糖车间温度异常。

"让老张去查管线。"我回复完站起来，发现林小满的咖啡渍已经干涸，在合同上结成暗褐色的痂。阿强探头探脑地进来："要不要把直播回放剪辑？刚才热搜冲到第三..."

电梯提示音打断他的话。我走到落地窗前，看见那辆网约车还没走，司机正蹲在路边打电话。林小满坐在后座，低头翻着什么文件。

"她还在车上。"我按住通话键，"调监控查查她今天都联系了谁。"

阿强凑过来扒着玻璃："这娘们肯定有事瞒着，你看她包带勒得指节都青了..."话没说完，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银色轿车横在网约车前，车门甩开时，我认出是陈启航。

"操！"阿强差点打翻咖啡，"那个进口榨糖机就是陈总介绍的！"

林小满摇下车窗，和陈启航说了几句。对方突然拍打车门，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我抓起外套往外冲，电梯里保洁大妈抱着工具箱，闻到一股浓重的机油味。

大堂旋转门前围了几个人。网约车司机正和陈启航拉扯，林小满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别闹了！"

"你答应过会搞定陆天昊！"陈启航脖子青筋暴起，"设备厂的钱怎么办？"他手里攥着一沓照片，风吹得哗啦作响。我走近时看清是昨天的直播截图，我举着甘蔗怼她的画面被放大了。

围观人群发出"哦豁"的嘘声。林小满看见我，嘴唇动了动，却从车里钻出来。陈启航指着我的鼻子："正好！陆总，咱们谈谈设备款的事..."

"先松手。"我盯着他沾满油污的手套，"脏了人家车漆。"

他愣了下，手上劲道松了些。林小满趁机拉开距离，高跟鞋踩在照片上，印着我冷笑的脸。"钱的事我来解决。"她声音发颤，"你先回去。"

陈启航咬牙跺脚，转身时撞到垃圾桶。我看着他瘸着腿钻进车里，转头问司机："计价器坏了？"

"早到了。"司机搓着手，"她说等个电话..."

林小满站在原地翻包，粉饼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我看见她睫毛膏晕开了。"能再等五分钟吗？"她抬头说话，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就五分钟。"

大堂空调吹得人发冷，她米色外套下摆沾着泥点。我记得这种甘蔗地里才有的红泥，十年前她总嫌我衣服上有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