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靠在旋转门边的立柱上，看着林小满弯腰捡粉饼。她米色外套下摆沾着红泥，那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在甘蔗地里打滚蹭上的。她手指发颤，粉饼盒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要帮忙吗？”我问。

她猛地抬头，睫毛膏晕开了，在眼下拖出两道黑影。那双眼睛还跟十年前一样亮，只是多了几分疲惫和慌乱。

陈启航的车已经开走了，司机还在边上等着，搓着手，哈气暖手。

“五分钟。”她站直身子，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就五分钟。”

我没说话，转身往回走。她跟上来，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作响。

电梯里只有我和她。她站在角落，我靠着镜面墙。镜子里映出我们一前一后，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你那个陈总，”我开口，“看起来挺着急的。”

她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

电梯“叮”的一声停了。我走出电梯，她跟上来。

办公室里阿强正趴在桌上刷手机，看到我们进来，立刻坐直身子。

“阿强，去泡杯咖啡。”我说。

“啊？哦，好嘞。”他拿起保温杯往外跑。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她的计划书翻了翻。封面上烫金字体闪得我眼晕。第一页角落有行小字：林氏集团合作意向书。

“你打算用你前夫的公司跟我合作？”我合上文件，看着她。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站起来绕过桌子，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她靠在窗边，身后是整面落地窗，能看到楼下的网约车还在等她。

“当年你说我配不上你。”我盯着她的眼睛，“现在呢？”

她喉结动了动，手指捏着包带，关节发白。

“我不是来求你的。”她声音有点哑，“我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我冷笑一声，“你们林氏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生意？”

她咬住嘴唇，不说话。

我往前走了一步，她又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玻璃窗上。

“你丈夫的进口榨糖机，”我说，“昨天又出问题了。”

她睫毛颤了颤。

“你们签的那个设备采购合同，”我继续说，“违约金够买十辆宝马了。”

她终于开口：“我会解决。”

“怎么解决？”我盯着她，“拿你自己的钱赔？还是找我借钱？”

她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

“陆天昊，”她声音提高了，“你能不能别这样？”

“哪样？”我问。

她咬住嘴唇，不说话。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窗外飘来榨糖车间的味道，甜腻中带着点焦糊味。

“你还记得那年夏天吗？”我突然问。

她愣了一下。

“你提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我继续说，“空气里也是这股味道。”

她低下头，长发遮住了脸。

“你爸那时候还在医院躺着，”我说，“你妈刚走不久。你说你要嫁豪门，不能耽误自己。”

她肩膀微微颤抖。

“你知道我那天在干嘛吗？”我问，“我在夜市街转了一圈，想找个金店买个镯子给你。我想着，等你妈好了，我就送你个金镯子，让你戴着它守住我们的缘分。”

她猛地抬头，眼里有泪光。

“结果呢？”我笑了，“你在烧烤摊跟我说‘你配不上我’，然后转身就走了。”

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

“十年了。”我说，“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喜欢你？”

她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不是……”她声音哽咽，“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复杂。她还是那个林小满，漂亮、聪明，但总是把事情搞砸。

“你现在来找我，”我说，“是不是因为你丈夫快破产了？”

她没否认。

“你觉得我还会帮你？”我问。

她抬起头，眼泪还在流：“我知道你不欠我什么。但我真的需要这个合作。”

我沉默了一会儿。

“你回去吧。”我说，“这件事我考虑考虑。”

她还想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

“回去吧。”我重复了一遍，“你司机还在等你。”

她看着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最后，她转身往外走。

我站在窗边看着她钻进车里。网约车启动，慢慢驶离。

阿强探头探脑地进来：“陆哥，要不要调监控查查她今天都联系了谁？”

我没说话，继续看着楼下。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突然停下来。副驾驶座那边下来个人，是陈启航。

他跑到车前，拍打车窗。林小满摇下车窗，说了几句。他越说越激动，拍打车门。

围观人群渐渐聚拢。

“操！”阿强差点打翻咖啡，“那个进口榨糖机就是陈总介绍的！”

我抓起外套往外冲。

电梯里挤满了人，我靠在角落里。香水味混着机油味，让我有点恶心。

大堂里已经围了几个人。网约车司机正和陈启航拉扯，林小满半个身子探出车窗。

“别闹了！”她喊。

“你答应过会搞定陆天昊！”陈启航脖子青筋暴起，“设备厂的钱怎么办？”

他手里攥着一沓照片，风吹得哗啦作响。我走近时看清是昨天的直播截图，我举着甘蔗怼她的画面被放大了。

围观人群发出“哦豁”的嘘声。

林小满看见我，嘴唇动了动，却从车里钻出来。

我走近，陈启航指着我的鼻子：“正好！陆总，咱们谈谈设备款的事…”

“先松手。”我盯着他沾满油污的手套，“脏了人家车漆。”

他愣了下，手上劲道松了些。林小满趁机拉开距离，高跟鞋踩在照片上，印着我冷笑的脸。

“钱的事我来解决。”她声音发颤，“你先回去。”

陈启航咬牙跺脚，转身时撞到垃圾桶。我看着他瘸着腿钻进车里，转头问司机：“计价器坏了？”

“早到了。”司机搓着手，“她说等个电话…”

林小满站在原地翻包，粉饼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我看见她睫毛膏晕开了。

“能再等五分钟吗？”她抬头说话，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就五分钟。”

大堂空调吹得人发冷，她米色外套下摆沾着泥点。我记得这种甘蔗地里才有的红泥，十年前她总嫌我衣服上有这味道。

\[未完待续\]我弯腰捡起粉饼。金属外壳沾着红泥，在灯光下泛着暗光。她伸手来接，指尖擦过我手背，还是十年前那种微凉的触感。

"换个粉饼吧。"我把碎成两半的盒子递给她，"这种老式粉饼容易卡粉。"

她愣了一下，睫毛颤了颤。围观人群还在窃窃私语，司机已经坐回驾驶座，摇下车窗抽烟。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她声音有点哑。

"前天在直播间学的。"我说，"你们林氏的化妆品代工厂，是我表弟的客户。"

她瞳孔猛地收缩。陈启航的车刚开走，车尾灯在暮色里划出一道红痕。

"跟我上来。"我转身往旋转门走。

她迟疑了几秒，跟了上来。高跟鞋踩在地砖接缝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电梯里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镜面映出她泛红的眼角，还有我衬衫领口松开的纽扣。

"刚才那通电话，"我盯着楼层显示屏，"是在等谁的回复？"

她手指攥紧包带："银行。"

"贷款批不下来？"

"我爸的医疗费..."她咬住嘴唇，"设备违约金要..."

"所以才来找我？"我打断她。

电梯停在二十三层。我走出去时，阿强正趴在茶水间门口偷看。

"去订两份盒饭。"我说，"要医院附近的。"

林小满突然抓住我手腕："你怎么知道..."

"你妈最爱喝三院旁边的老鸭汤。"我甩开她的手，"十年前你天天往病房送饭，这事整个甘蔗镇都知道。"

她后退半步撞到消防栓上，金属盖板发出巨响。消毒水味道从走廊尽头飘过来，混着楼下食堂的油烟气。

"你跟踪我？"

"你爸的主治医师是我高中同学。"我推开办公室门，"他昨天说你们付不起ICU的费用。"

她脸色煞白。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她侧脸，照见她脖颈处淡青的血管在跳动。

阿强端着两盒外卖进来，米饭压得严实，菜色看着新鲜。

"吃点东西。"我把筷子递给她，"吃完再谈合作的事。"

她盯着饭盒发呆。我夹起一筷青椒肉丝，油星溅到合同封面上，烫金字体慢慢洇开。

"当年你要的金镯子..."她突然开口，"我妈临走前给我了。"

我手一抖，米饭掉在西装裤上。

"她说你一定会来要回去。"她声音发颤，"结果你消失了十年。"

商场初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