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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航的助理抱起最后一箱越南糖时,我正把刚榨的甘蔗汁泼在镜头前。糖水顺着LED屏往下淌,像条蜿蜒的小溪,把上海直播间背景墙上的英文标语泡得模糊不清。
“家人们看好了,”我把杯子往地上一杵,糖渣溅到林小满的高跟鞋上,“这就是某总口中的进口原料!”
弹幕瞬间炸开:“假洋鬼子实锤!”“破产三兄弟又来了!”“老板你鞋底沾着糖渣还能走秀场步?”
阿强憋笑憋得直拍大腿,手机支架都快给他抖歪了。他凑过来耳语:“老板,发现异常流量。”
我没搭理他,视线落在林小满身上。她攥着平板站在数据墙前,发梢卷成焦虑的弹簧,在空调风里一颤一颤。十年前她准备高考时也是这样,越紧张头发越容易打卷。
我抓起青皮甘蔗,刀背刮过表皮的沙沙声配合心跳监测仪音效。陈启航那边开始展示海关证明,镜头扫过他助理搬进来的一摞纸箱——越南代购?呵。
“听说某总喝咖啡都要配进口方糖?”我咬开塑封膜,咔嚓一声脆响被收音麦放大三倍,“今儿个咱们卖的是粗暴甜蜜!”
阿强立刻切进特写,糖渣顺着陈启航嘴角滑落的画面引发一片弹幕狂笑。
上海后台办公室里,陈启航疯狂删除浏览器记录,键盘敲击声震得耳麦嗡嗡作响。他的助理抱着主机箱冲出办公室,电梯镜面映出他西装后襟沾着的糖渣。那抹褐色和当年糖厂磅秤上擦不净的痕迹如出一辙。
“你们这些土包子懂什么消费升级!”陈启航对着退货通知视频嘶吼,突然接到匿名电话,脸色骤变,“什么?运输单被人拍了?”
他冲进直播间怒斥林小满:“你早就知道?”
林小满站在两地直播信号之间,额头沁出汗珠。她手指无意识摩挲腕间的红绳,那是我当年送她的单车皮筋。回忆闪回:婚礼当天陈启航捏着结婚证说“你配得上这个豪门”,而她转身离开糖厂时,单车后座空留半截绑头发的皮筋,在风里一跳一跳。
“你到底站谁?”我抓住她手腕,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被收音设备放大。她指甲边缘残留着打印纸蹭的油墨,低头撕开样品袋的动作让我想起高考那天,她也是这样三两下拆开保温盒,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你尝尝。”她指尖掠过我虎口的茧,那是去年修榨糖机留下的。甘蔗断面渗出琥珀色汁液,滴在她无名指的戒痕上——现在那里只剩下一圈发白的皮肤。
上海直播间突然黑屏,陈启航摔鼠标的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他的助理抱着主机箱冲出办公室,电梯镜面映出他西装后襟沾着的糖渣。
“老板!有新订单!”阿强拍着显示器的手抖成筛子。实时地图显示广西、云南、贵州的下单量疯涨,广东潮汕地区突然涌入大批买家。我盯着那个熟悉的区号,想起去年被退单的甘蔗滞销品。
林小满抽出平板里的U盘插到直播机,融资方案的PPT自动弹出。第一页写着“乡村振兴产业基金”,角落却印着陈启航公司的水印。她快速滑动页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指甲盖上的月牙泛着青白。
“你早知道他是假洋鬼子。”我把咬了一半的甘蔗搁在合同封面上,汁水慢慢洇透“股权”二字。陈启航的退货链接还在疯狂跳动,最新弹幕飘过“破产三兄弟又双叒来了”。
仓库外传来急刹车声,接着是纸箱倾倒的闷响。阿强扒着窗户喊:“老板!陈总的助理在卸货!”
夜色里散落的包装盒被风吹得满地滚,越南文标签在路灯下格外刺眼。林小满突然拽住我掏手机的手,掌心温度烫得不像话。她微信对话框还开着,最新消息来自半小时前的陈启航:“他们查到了运输单。”
“当年你说我配不上你,”我甩开她的手去够榨汁机插头,“现在呢?”陈旧的插座迸出火花,整排LED灯忽明忽暗。她的高跟鞋碾碎地上糖块时,发出的脆响像极了分手那天掉落的玻璃糖罐。
阿强突然扑到我耳边:“老板,找到证据了!”
我抬手示意他继续。阿强噼里啪啦敲键盘,屏幕上跳出一段录音:“给我往死里刷,撑住排名再说——这是陈启航的声音!”
弹幕瞬间炸开:“实锤了!”“破产三兄弟坐实了!”“老板牛逼!”
陈启航暴怒撕毁检测报告,怒砸设备。直播间彻底崩盘,助理弃他而去。他当众崩溃大喊:“你们赢了!都他妈赢了!”
林小满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被我拦住:“融资方案怎么回事?”她滑动PPT的手指停顿,指甲月牙泛青。我把甘蔗汁滴在股权二字上,汁水慢慢洇透那两个字。
“你早知道他是假洋鬼子。”我说完,弹幕飘过“破产三兄弟又双叒来了”,阿强憋笑切镜头。
就在这时,林小满的手机震动。未知号码来电,她脸色骤变,手指微微颤抖。
\[未完待续\]我一把夺过阿强手里的手机:"把刚才那段重放一遍!"
林小满突然伸手要拔U盘,却被我用甘蔗挡住。汁水滴在她手背上,黏糊糊的像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手心的汗。
"等等..."她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盯着她平板上的融资方案,那些光鲜亮丽的PPT页面在直播灯光下泛着冷光。
上海办公室里,陈启航正疯狂撕扯领带。他西装皱得不成样子,活像当年高考落榜后抱着酒瓶的我。助理抱主机箱逃命的动静惊动了整层楼,电梯门开合间露出他后襟的糖渣,在霓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家人们,咱们来玩个游戏!"我把咬了一半的甘蔗举到镜头前,断面渗出的汁水顺着虎口往下淌,"猜猜这包糖能换几箱退货?"
弹幕刷起赌注:有人押三箱,有人喊五箱。阿强突然插话:"老板,对方直播间开始清人了!"
果然,陈启航正歇斯底里地吼:"都给我滚!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他的脸在监控画面里扭曲变形,像极了那年糖厂爆炸时炸裂的玻璃窗。
林小满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短信提示音,短促尖锐得让人牙酸。她死死盯着屏幕,瞳孔突然收缩——我认得这个表情,高考前夜她发现志愿表被篡改时就是这副模样。
"怎么?投资人要撤资了?"我故意把榨汁机开到最大功率。马达轰鸣中,她腕间的红绳突然崩断,皮筋珠子滚落一地,像撒了一地褪色的糖豆。
陈启航的咆哮从音响里炸开:"你他妈到底是谁的人!"他揪住林小满衣领的样子太过熟悉,十年前那个雨夜,我也曾这样质问过要去相亲的她。
"别碰她!"我一脚踹翻直播架。支架倒地时带翻了糖水桶,褐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河,把我们的倒影割裂成碎片。
阿强突然尖叫:"老板小心!"话音未落,上海那边传来显示器爆炸的闷响。陈启航的直播间彻底瘫痪,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扭曲的脸和满屏乱码上。
林小满趁机夺门而出。她的高跟鞋踩在糖水上,一个趔趄摔在仓库门口。我冲过去扶她,却摸到她后背冷汗浸透的衬衫——和当年高考中暑时一样湿。
"你到底想怎样?"她终于开口,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远处警笛。我这才发现仓库外停着好几辆物流车,司机们正对着散落的越南糖拍照录像。
手机再度震动,这次是我的。匿名短信只有一行字:"证据我已经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