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遗言

\[正文内容\]

扳手在掌心发烫。我盯着主控室的金属门，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林小满就站在我前面两步远，卫衣兜帽滑落时露出的后颈上，那道手术疤痕像条蜈蚣似的趴着。

"往哪走？"我嗓音发涩。

她没回头，抬手指了指头顶。昏黄的应急灯下，"LTB-01"几个红字在铁门上方幽幽发亮。我握紧扳手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碎石发出细碎的响动。这声音让我想起十二岁那年，我和她躲在甘蔗地里偷吃水果糖，糖纸剥开的声响也是这么轻。

扳手突然剧烈震动，震得我虎口发麻。林小满肩膀明显抖了一下，但她还是没转身。全息投影仪滋啦作响，接着父亲的影像在我们面前浮现。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手里攥着那个我从小就熟悉的红色糖罐。

"当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你已经找到了真相的边缘。"

我盯着投影里的男人。记忆里父亲的脸总是模糊的，就像被糖浆糊住的镜头。但此刻他的每一道皱纹都清晰可见，尤其是左眼角那颗褐色的痣，在蓝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

"LTB-01，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投影切换到实验室场景。我看见自己漂浮在培养舱里，皮肤苍白得像泡发的糯米。不止一个我，是十几个，像超市货架上的罐头整齐排列。林小满的手指划过操作台，扬起一片灰尘。那些尘埃在投影光束中飞舞，恍惚间像是我们小时候分吃的糖屑。

画面又变了。我和小满在操场边吵架，她把水果糖砸在我脸上："糖骗子！又骗我吃薄荷的！"

"为保护你，不得不进行十七次记忆重置。"

我踉跄后退撞到墙。糖纸簌簌往下掉，某张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生日快乐"。那是我十三岁生日那天她写的，当时我把最后一块橘子味的给了她。

"所以这些年，"我的声音在发抖，"你一直在演戏？"

林小满终于转身，苍白的脸在红蓝警报灯下忽明忽暗。她扯开卫衣拉链，露出心口的金属板。那东西让我想起陈启航办公室的保险柜，冷冰冰的泛着光。

"每次重置后你都会忘记，但我记得所有版本的你。"

我一拳砸向终端屏幕。糖浆痕迹顺着裂缝蔓延，像蛛网爬满整个操作台。培养舱的画面还在闪，我看见无数个我躺在里面，有的嘴角带笑，有的满脸是血。

"你问我是否爱过你？"她扯下发圈，露出藏在耳后的芯片，"这个能读取你脑电波的装置，戴了十年。"

警报声大作，红蓝灯光交替闪烁。林小满颤抖着手撕开卫衣内衬，一张泛黄的糖纸飘落。背面是她稚嫩的笔迹写着"选择我"，眼泪滴在上面，墨迹晕染成血色。

父亲的声音还在继续："融合意识计划需要你们共同完成。"

"所以每次重置都保留她的记忆？"

"不是为了实验，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全息图展示无数个我和她牵手的画面。某个画面里我们还穿着校服，她马尾辫上的蝴蝶结歪了。另一个画面是我们第一次争吵，她摔门而去时的背影。

门缝透出的蓝光越来越亮，机械运转声由远及近。林小满转身输入密码，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次，别相信任何人。"

我握紧扳手，金属表面刻着父亲的笔迹"活下去"。糖纸还在她脚下飘着，那句"选择我"在警报声中显得格外刺眼。

"警告！意识融合程序启动——"

\[未完待续\] | \[本章完\]警报声像一把钢锯来回切割空气。我盯着林小满耳后那个闪着微光的芯片，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你戴着这个多久了？"

她没说话，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移动。全息投影开始闪烁，画面断断续续地切换：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有她在实验室偷偷修改数据的记录，还有……我躺在培养舱里，胸口插着几根发亮的导管。

"每次重置后你都会忘记。"她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但我记得所有版本的你。"

我往前走了一步，扳手在掌心勒出深痕。糖纸还在她脚边飘着，那句"选择我"已经被踩进地板缝隙里。

"所以那些争吵、和好、再争吵……都是演给谁看的戏？"

机械运转声突然逼近。林小满转身面向金属门，手指悬在最后一个密码键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回答我！"

她猛地回头，红蓝灯光在她脸上交错。我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种表情，像是藏着什么尖利的东西要破茧而出。

"如果我不演戏，你现在早就死了。"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响，蓝光从缝隙里涌出来。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也听见她卫衣口袋里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是我上次塞给她的水果糖，在黑暗中轻轻摇晃。

"跟我来。"她率先迈步，"或者留在这里数你的童年回忆。"

我站在原地没动。糖纸上的墨迹已经完全晕开，变成一团暗红色。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为保护你，不得不进行十七次记忆重置。"

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重置都保留她的记忆？

扳手突然剧烈震动，震得我虎口发麻。林小满肩膀明显抖了一下，但她还是没转身。全息投影仪滋啦作响，接着父亲的影像在我们面前浮现。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手里攥着那个我从小就熟悉的红色糖罐。

"当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你已经找到了真相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