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强奸了。
准确地来说并不是强奸,因为强奸是指男性强迫女性进行的性行为,而身为受害者的我是一名男性。
我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强撑着身体去拿手机,一打开便是一张帅气的照片——李凡。
我不禁笑了,身体上的疼痛一瞬间消失。我用指尖摩挲着屏幕,似乎真的在触摸李凡的脸,发烫的屏幕是爱人羞红的脸颊。
时钟滴答作响,一下把我拉回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少年身上穿着白色的运动服,薄薄的面料盖不住他身体强壮的轮廓和青春的热血。
他一个帅气的转身起跳,双手做出投篮的姿势,紧接着便是一声有力的哨声:“高二一班李凡,3分!
雷鸣般的掌声仿佛要震碎我耳膜,但我的眼里只有李凡。与少年目光对视的霎时间,人群若化潮水退走,空阔的篮球场上只剩我们二人,如深海般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我心动了。
一秒后,李凡笑了,我也笑了,却红了脸。
从此,以前是朋友非要拉我来看变成了我非要拉朋友来看,而且一场不落。李凡同学也渐渐注意到了我。
后来,我要到了他的微信,在熟悉后的某一天,我表白了。
李凡刚高考完回到家,课桌上的手机震了震,于是打开手机:[小笨蛋(我)]申请成为你心里的长驻居民。
李凡笑了,回了个:同意。
再后来,我们同居了,过得十分幸福。
在一起五年后,我发现我生病了。我并没有告诉李凡,也没有选择离开他的身边,因为这个病治好的成功率是89.98%。我笃定我一定能治好。但很遗憾,我一边吃药一边反而病的越重。我曾以为是因为李凡在床上的不节制是因为我就是那可怜的10%,但是我都猜错了,是因为……
“看什么?”一直默默坐在我床边的男人出声,他光着膀子:“你和你姐那臭娘真他妈像呀,没一会儿就晕了,真不得劲。”
这个男人是姐姐的男朋友,我记不清是第几任了。
我的思绪硬是被人扯了回来。我没有理他,而是犹豫着要不要给李凡打电话。
犹豫再三我还是选择拨打了过去,扯上被子不让旁人听到,自己耳朵却贴得极近,生怕落下李凡的每一个字每一次呼吸。
男人见后嗤笑一声,也不再理我,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
第一次没人接,我又拨打一次。
这次响了20秒钟后才接通,那边传来了冷冷一字:“说。”
我心头一颤,顿时语塞。并不是因为李凡的态度多么冰冷,而是因为听到了另一个男生妖娇的声音:“是谁打来的呀?哥哥。”
对呀,我都忘了李凡再也不是我的了。
良久没声后,对方刚要挂断电话却传来了轻飘飘的一句:“凡哥……”
“我,我被人侵犯了。”
对方沉默了好久才生气地回答:“季四,我不管你在耍什么手段来吸引我的注意,但请你不要烦我,我对你已经不感兴趣了。”
李凡顿了顿,又满是笑意道:“你这个又瘦又弱的干尸谁会对你有欲望?别用这么拙劣的借口,很恶心的。”
喜欢又瘦又弱的干尸的男人正坐在床边抽烟。
李凡记得可清楚,每当他提出性需要时我都十分抗拒,他生气地质问:“你嫌弃我?”
每当他下班用心带回来我爱吃的东西,我都拒绝不吃,他生气地强迫我吃。见我呕吐出来,他都怀疑我是不是怀孕了。
还有最重要的是,有一天我竟向他提出了分手(病情恶化太严重,不得不),气得他把我关在家里,并夜不归宿。
这些,都是感情出现裂痕的元凶,日积月累裂痕早已宽于两岸,隔着一茫沧海,已无可挽回。我始终守着生病这个秘密,希望他能在我死后不留一丝怀念,甚至恨我,只要他能幸福。但是,我又忍不住从中索取他的爱,酿就了我一副副的丑态。
他以为,是我先不爱他的。
“……我。”我鼻子一酸轻声地道:“对不起……”
对方沉默了。
我继续说:“这不是手段,我从未想对你使用什么手段,这是真的,我爱你的心里是真的。”
李凡要挂电话了。
“我并不后悔,其实我……”
手机里传来了滴滴的挂断声,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那些话,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心痛又有些释怀。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钻出被子爬到男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还有烟吗?我也想抽。”
报警已经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因为我剩余的时间也不多。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然后色眯眯地眯起眼:“我嘴里还有根,你要吗?”
我无奈地缩了回去,刚躺下又见男人从口袋掏出一根完整的烟,并笑着递给我。
我与男人烟蕊点火。
男人狡黠地笑了笑,问:“刚才和你打电话是你的情人吗?”
我懒得理他,只是觉得烟一入口腔的恶心感,十分难受。可是除了喝酒没有什么比抽烟更解闷的了,虽然抽烟会死得更快。
李凡很讨厌烟的味道,同居后的那些年我戒得很辛苦,于是背着偷偷抽。但李凡的鼻子很灵,一点儿也能闻到,然后我就免不了一顿床上的惩罚。我还记得李凡当时眼冒怒火地说:“知不知道吸烟的危害是很大的?这么恶心的味道亏你还能咽下。以后你再敢抽烟我就抽你。”
我不禁又笑了。
男人一直盯着我的表情变化,自己也跟着笑了:“看你过得也不怎么好嘛,不如你跟你家里那位分了,跟我在一起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咬着烟狂笑起来:“早就分了,而且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不过,你怕不我告你吗?”
男人十分自信:“我有你姐的把柄。”
我脑里一瞬闪过永远看不清脸的姐姐,叹了口气。姐姐向来对我十分冷漠,但却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没再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而是发呆地望着天花板,像讲故事般:“但是呀,我的家人不关心我,我喜欢的人儿也不喜欢我。家破人亡无归处,只剩陌生人般的姐姐。爱人虽然分了但我还是爱着他,现在沦为一个被姐夫侵犯的奸夫,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呢?”
男人被扣上了姐夫这顶帽子有些不爽:“我只是跟你姐玩玩,你也不是没见你姐姐玩了多少个了。”
男人话锋一转,开始嘲笑我的爱情:“真是好一个爱而不得的悲伤戏码,倒霉就倒霉在你喜欢的人是李凡,李总。也不知道他偷偷背着你在外面玩了多少女人,玩了多少男人。”
“不准你这么说他,”我瞪了一眼他:“应该是我背着他偷偷搞。”被你这个臭男人搞的。
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继续说:“他难道会放着外面更好的不要,非要你这个瘦弱的东西吗?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笑耶,曾经的李总从来不带你出来,就怕你被骗走,我还以为是什么金屋藏娇呢,结果今日一看也不过是清瘦白人罢了。”
我听着心烦,不想理他,莫名觉得肾脏开始疼痛。
这个冬天很冷,屋内开足了热气,但是比起寒霜,我的心更冷。
一烟作罢,我忽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