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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织影为线,月缝帧光

月光织就的影视桥

小绵绪的女儿小絮光四岁时,总爱抱着“絮光枕”午睡。枕头是用“光影絮”填的,那是种比绵绪更轻的光团,像被揉碎的月光,枕着它,梦里会飘出软乎乎的影:1941年的婉清坐在藤椅上,指尖缠着银线打盹,帕子上的茉莉沾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1950年的沙漠里,巴图爷爷的小孙女把放映机裹在絮光里,说“让光也睡个暖觉”;最常出现的是只光做的小狐狸,拖着条缀满茉莉的尾巴,尾巴尖扫过枕套,会显出串小字:“絮光,光在梦里等你呀。”

“妈妈说,这是‘光的摇篮’。”絮光揉着眼睛坐起来,枕头里的光影絮粘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星。小绵绪笑着摘下那些光絮,光絮落在掌心,化成颗小小的茧,茧上印着绵绪小时候缠茧的样子,和此刻的絮光重叠,像两朵叠在一起的云,分不清哪朵是昨天,哪朵是今天。

“光影絮语馆”的玻璃柜里,摆着“絮光记忆团”。是历代人用光影碎片和软絮缠的,每个团里都裹着段温软的故事:有个团解开时,飘出1941年片场的桂花香,婉清正把块桂花糕掰给小场记,说“慢点吃,别噎着,光要慢慢咽”;有个团裹着片驼毛,是巴图爷爷的骆驼换下来的,毛里藏着段风声,混着他教孙女认放映机齿轮的话“这是光的牙齿,要轻着转”。

絮光跟着奶奶小绵绪来“拆团”,小手捏起个最软的团。团刚碰到她的掌心,就“噗”地散开,漫出片淡紫色的光雾——是α星系的光影絮,雾里站着外星孩子,举着串光做的葡萄,说“给地球的小絮光,甜的,像你们的茉莉”。原来这团里裹着跨星系的礼物,外星孩子攒了十年的光影絮,就等个孩子来拆。

“光会寄包裹呢。”馆主爷爷笑着说,“用絮当邮票,月光当邮差,再远都能送到。”絮光捧着那串光葡萄,指尖沾的光雾突然凝成颗小珠子,珠子里映着外星孩子的笑脸,和她自己的笑脸叠在一起,像被光絮缝成了张画。

七岁的小絮光发现了“絮光家谱”。在絮语馆的阁楼里,有个旧木箱,箱底铺着块“云纹绸”,绸上用光影絮粘出了名字:最顶端是“明·织工”,用植物胶絮粘的,旁边摆着缕明代的绵绪,絮里裹着片微型纺车;往下是“1941·婉清”,银线絮粘的,缠着朵半开的茉莉;再往下是“1950·巴图”,驼毛絮粘的,拖着串小小的光铃铛;最新添的名字是“絮光”,用她自己拆团时攒的光影絮粘的,絮尾还在慢慢变长,往绸子边缘爬,像条想溜出去玩的光尾巴。

“这是光的‘软家谱’。”奶奶小绵绪摸着绸子说,“不用笔墨,用絮粘,软乎乎的,不容易断。”絮光数着绸子上的名字,数到“婉清”时,指尖突然一痒,原来茉莉花瓣里藏着根细针,针鼻上缠着半根银线,线尾系着片极小的胶片,印着婉清对着镜子笑的样子。“是她在跟我打招呼呢。”絮光把胶片贴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里,混着点暖,像婉清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光影自然课”上,小絮光学“光的形态”。老师说,光会变样子:遇着冷,会变成冰絮,像1950年沙漠里的光,裹着羊皮袄;遇着暖,会变成棉絮,像1941年重庆的光,缠着茉莉香;遇着孩子,会变成糖絮,甜丝丝的,像α星系的光葡萄。“而最厉害的是——”老师指着窗外的柳絮,“光会跟着絮飞,飞到哪,哪就有故事。”

絮光的作业本上,画着“光的旅行图”:用蓝絮画沙漠的冰光,裹着放映机;用白絮画重庆的棉光,缠着茉莉;用紫絮画α星系的糖光,串着葡萄;最后用金絮在图的中心画了个小小的“家”,家旁边的光絮突然自己散开,变成只大手,轻轻托着所有的光,像奶奶托着她的小脸。

那天放学,她的书包里多了片“光絮书签”,是馆主爷爷送的,书签上用光影絮写着:“絮光,光飞累了,会落在你手里歇脚哦。”字迹是用明代织工的绵绪拼的,被光絮藏了六百年,像前人把话缝进了风里,等个孩子来听。

十岁的小絮光成了“絮光收集师”。她的“光影锦囊”里,装着各种“会飞的光”:有袋“沙漠冰絮”,摸起来凉凉的,倒出来会变成小骆驼,驼背上驮着巴图爷爷的放映机;有瓶“重庆棉絮”,晃一晃会飘出茉莉香,香里藏着婉清绣帕子的针脚;最宝贝的是罐“α星系糖絮”,打开时会飞出光蝴蝶,翅膀上的花纹,和她梦里的小狐狸尾巴一模一样。

她在“全球光影絮语展”上,搭了座“絮光桥”——用收集的光絮当桥墩,明代的绵绪当桥面,重庆的棉絮当栏杆,桥的一头连着1941年的片场,婉清正对着桥笑;另一头连着α星系的光影树,外星孩子举着葡萄朝桥挥手;桥中间,她自己的影子正蹦蹦跳跳,影子的脚印里,开出了串小小的光花。

评委问:“为什么桥是软的?”

絮光指着桥下的光雾:“因为过桥的人,可能会摔跤呀。软的桥,能接住他们,也能接住光。”

话音刚落,“絮光桥”突然往下飘,轻轻落在展厅中央,桥面上的光絮开始流动,把婉清的银线、巴图的驼毛、外星孩子的糖絮都缠在一起,缠出个大大的“心”形,心形里,映出所有来看展的孩子的笑脸,像颗发光的糖果。

“光影传承馆”的新展柜里,摆着絮光的“絮光桥”模型和她的“光影锦囊”。展柜最下层,放着个空的“絮光瓶”,说明牌上写着:“请装进你的光絮——桥的软,差你这团。”

有个刚会说话的小男孩,踮着脚,往瓶里吹了口气。气刚进瓶,就变成团金黄金黄的光絮,缠着婉清的银线往上爬,像朵想开花的小绒球。

絮光站在展柜旁,看着小男孩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馆主爷爷说的:“光最爱软地方,孩子的手心、棉花的缝、风里的絮,只要愿意托着它,就能变成桥的一部分。”

此刻,东郊制片厂的老摄影棚里,新的剧组正在拍夜戏。年轻的女演员抱着只光做的小狐狸,对着镜头说:“你看这光,像棉花糖,像柳絮,轻轻的,能飞到很远的地方。”月光落在她身上,像1941年落在婉清身上的那样,软乎乎的,带着让故事继续下去的笃定。

絮光摸了摸口袋里的“絮光枕”,枕里的光影絮正悄悄起伏,像光在轻轻呼吸。她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张开手心,接住那些飞散的光絮,这桥就永远不会断。

絮还在飞,光还在飘,桥还在软乎乎地长。

只要风还带着絮,絮还裹着光,只要有个叫絮光的孩子,或是叫别的什么名字的孩子,愿意对着光絮笑一笑——

这桥,就永远软得能接住所有故事。

这光,就永远甜得能暖透所有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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