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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斜斜地照进宿舍，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冷清的银辉。苏新皓的目光落在对面那张积满灰尘的床铺上——木质床板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絮，几片枯黄的落叶不知何时从窗外飘落，静静地躺在枕头的凹陷处。
朱志鑫站在床边，暗红色的眸子注视着这张三年无人使用的床。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床板，扬起一缕细小的尘埃。
"我去拿套新的床品。"苏新皓转身走向衣柜。
"不用。"
朱志鑫的声音很轻，却让苏新皓的脚步生生顿住。只见他随手一挥，破魂枪的虚影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暗红色的弧线。刹那间，床铺上的灰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凝聚成一个悬浮的灰色球体。朱志鑫手掌一翻，那团尘埃便顺着敞开的窗户飘散在夜空中。
"这样可以了。"他说着，直接躺在了光秃秃的床板上，双臂枕在脑后。
苏新皓的喉咙发紧。他记得从前朱志鑫最爱干净，每天都要把床单拍得平平整整，还会撒上一点自制的干花。现在的他却能毫不在意地躺在积了三年的灰尘上。
"至少铺个毯子..."
"习惯了。"朱志鑫闭上眼睛，"在那边，能睡在干燥的地方就算幸运。"
苏新皓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被单。那边——是杀戮之都。他不知道朱志鑫这三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看着他如今连最基本的舒适都不再在意，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月光下，朱志鑫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苏新皓注意到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不适。
"你...受伤了？"
朱志鑫没有回答，但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苏新皓不再多问，转身从自己的储物柜里取出一瓶药膏。这是张泽禹特制的伤药，对魂力造成的创伤有奇效。
"转过去。"他走到朱志鑫床边，声音不容拒绝。
朱志鑫睁开眼睛，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两人对视片刻，最终他缓缓转身，背对着苏新皓坐起来。
苏新皓倒吸一口冷气。朱志鑫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着数十道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渗血。最严重的一道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像是被什么猛兽的利爪撕开的。
"为什么不先去医务室？"苏新皓的声音有些发抖。
"小伤。"朱志鑫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在杀戮之都，这种伤连药都不需要用。"
苏新皓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药膏接触到伤口时，朱志鑫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但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疼就叫出来。"
"习惯了。"又是这三个字。
苏新皓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三年前，朱志鑫连手指被纸划破都要委屈巴巴地找他撒娇。现在的他却能面不改色地忍受这样的伤痛。
"阿志..."苏新皓的声音很轻，"你可以不用这样的。"
朱志鑫的脊背僵硬了一瞬。月光下，苏新皓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必须变强。"朱志鑫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不能再...看着你受伤..."
苏新皓的手停在半空。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挡在朱志鑫面前对抗邪魂师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当时朱志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傻瓜..."苏新皓轻轻将手搭在朱志鑫肩上，"我们是同伴啊。"
朱志鑫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有那么一瞬间，苏新皓以为他会转过身来。但最终，他只是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苏新皓。
"睡吧。"朱志鑫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明天还要赶路。"
苏新皓望着他倔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回自己的床边，却没有躺下，而是抱着被子来到朱志鑫床边。
"你干什么？"朱志鑫警觉地抬头。
"床板太硬。"苏新皓不由分说地把被子铺在朱志鑫身旁，"一起睡。"
朱志鑫的瞳孔微微扩大，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这个反应终于让苏新皓看到了几分从前的影子。
"不行，我身上..."
"我不在乎。"苏新皓已经躺了下来，故意挤了挤朱志鑫，"往里点。"
朱志鑫僵在原地，月光下能看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最终，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挪了挪，生怕碰到苏新皓似的。
两人就这样并排躺在狭小的床铺上，中间刻意保持着距离。夜风轻轻吹动窗帘，宿舍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新皓。"良久，朱志鑫突然轻声开口。
"嗯？"
"这三年...你的伤...好了吗？"
苏新皓心头一热。原来他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早好了。"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史莱克学院的医师很厉害的。"
朱志鑫轻轻"嗯"了一声，又陷入沉默。
苏新皓悄悄转头，看到月光下朱志鑫的睫毛上挂着一点晶莹的水光。他装作没看见，只是悄悄往朱志鑫那边挪了挪，直到两人的手臂轻轻相贴。
朱志鑫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躲开。
"睡吧。"苏新皓轻声说，"明天开始，我们又可以一起战斗了。"
朱志鑫没有回答，但苏新皓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后像是鼓起勇气般，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苏新皓没有睁眼，只是回握住那只布满茧子的手，感受着对方指尖细微的颤抖。
窗外，第一缕晨光悄悄爬上窗棂。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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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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