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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江暖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在房间里又待了将近一小时， 直到临近中午，她才下楼，径直走向停在酒店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刚一坐稳，驾驶座上的张奕然就忍不住侧过头，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八卦笑容，压低了声音问。

张奕然“诶，怎么样？真睡了？”

江暖系安全带的动作没停，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江暖“…没。”

张奕然见她这副样子，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无趣地咂了咂嘴，收回探询的目光。

张奕然“行吧。”

他悻悻地应了一声，随即发动了车子，他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流，这才想起正事。

张奕然“等会儿跟我去谈个事。”

他目视前方，语气恢复了平常谈正事时的调子。

张奕然“带你去见个人。”

江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点了下头。

江暖“好。”

她没有多问，也没有拒绝。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带着小花园的复古洋楼前，江暖跟着张奕然上了二楼。

而当她看清站在客厅中央那道清瘦身影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听到动静，少年缓缓转过头，看到是她，王橹杰握着调色板的手微微收紧，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张奕然笑着打破沉默，给两人做着引荐。

江暖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主动伸出手。

一段时间没见，他似乎又长高了。

江暖“你好。”

王橹杰放下调色板，他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凉，却很快回温。

想起上次在肯德基见她时，他嘴角不自觉漾开淡淡的笑意。

王橹杰“你好...”

张奕然适时切入正题，将一份场地资料推到桌面上。

张奕然“王先生，您下个阶段的画展场地，我作为中间人，推荐了江小姐名下的一处空间。”

他指向资料图。

张奕然“是个老厂房改造的艺术空间，层高和光线都很适合你的新作，而且地点也在市区内。”

王橹杰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江暖身上，他点点头。

王橹杰“可以的，又不是一次合作了，我信你。”

江暖的视线缓缓环顾室内，目光掠过那些倚墙而立的画架和散落各处的画稿。

房间中央那幅巨大的油画攫住了她的注意，画中是个身形纤细的女孩，穿着飘逸的长裙，姿态生动，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布上走下来。

可她的脸，却被近乎暴戾的笔触覆盖，厚重的油彩层层堆叠，形成一片杂乱无章的颜色。

江暖不自觉地站起身，走向那幅画。

她在画布前驻足，仰头凝视着那张被刻意抹去的面容。

颜料在灯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纹理，像是某种无声的挣扎。

王橹杰“这幅画……”

身后突然响起王橹杰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

王橹杰“是我最近反复做的一个梦。”

江暖倏然回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目光同样落在那幅画上。

王橹杰“而且我清楚地知道，我们很相爱。”

他的视线从画布上移开，缓缓转向江暖的侧脸。

王橹杰“但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她的脸。”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而且，这个梦出现的很频繁，一次两次就算了，但...很多次，那他就不得不想是在暗示着他什么了。

就在这一瞬，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轮廓，竟与眼前这道清晰的侧影缓缓重叠。

光线勾勒出的弧度，微颤的睫毛，还有那若有所思的神情。

王橹杰怔在原地，呼吸微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悄然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