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脚…好些了吗?”
话完,张一锐的视线落在林将的右脚踝上,虽然已经被长裤遮挡。
林将反应过来。
这是在关心她吗?
林将终于露出一个浅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张一锐的某些瞬间是厌恶他的无视,但也有种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平静感。
林将不太懂,张一锐也不太懂,明明前些天还夹杂着些许说不清的“厌恶”,但这个时候居然拐了个弯。
“已经差不多了。”林将简单回复句。
张一锐手挠了下后脑门后轻生“嗯”了声后两人之间又剩下沉默。
“那我..走了?”
他的语气像是询问。
林将被逗笑了。
“嗯,走呗。”
走就走呗,还问。
难不成,说不给走就真的不会走吗?
张一锐转身,拉开门,想回头但是又不想。
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喧嚣瞬间涌了进来。
最后他还是没有回头,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的光影和人声里。
林将坐在椅子上,失神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门猝不及防又被打开了,林将猛然回头。
张一锐半个身子抵着门不让外面的记者进来。
“有人要采访你,还不少。你来吗?”
张一锐问的小心翼翼,征求着林将意见。外面的记者急迫的想要进来但都被张一锐拦了下来。
林将眼角划过一滴泪,装作若无其事的顺着泪痕向上把碎发撩到耳后。
“好,进来吧。”
放进来的只是记者而已吗?很久很久之后林将重新思考了这个问题。
应该不只是,或许还有那颗炽颤已久的心。
礼堂内的灯光只余几束柔和的暖光勾勒出舞台的轮廓。
一道清冷的追光,如同月光穿透深海,骤然落下,牢牢锁住舞台中央那个纤细的身影。
温澜。
她穿着一袭极简的烟灰色纱裙,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有流畅的线条贴合着她每一寸肌肉的走向。
裙摆如同水雾般轻盈,包裹着她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双腿。她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天鹅般优雅的颈项和光洁饱满的额头。脸上是属于舞者的沉静表情,眼神放空,仿佛已与世隔绝。
没有音乐的前奏。寂静本身就是她的序曲。
然后,她动了。
起势只是一个极其缓慢的抬臂,指尖延伸向虚空,仿佛在触摸一缕无形的光。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克制。紧接着,是绷紧的足尖点地,一个轻巧却蕴含爆发力的旋转,裙摆荡开涟漪,身体舒展到极致,像一株在寂静中奋力生长的藤蔓,追寻着那束唯一的光源。
钢琴的音符终于如清泉滴落,空灵而带着一丝冷意,敲击在寂静的空气里。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踩在她的动作上,或者说,是她的身体在诠释着每一个音符的呼吸与重量。
她的舞姿是教科书般的完美。轴心稳如磐石,肌肉线条绷紧如琴弦,充满了控制与克制的美感。她的表情管理无可挑剔,即使在完成一个高难度的连续attitude转时,嘴角那抹温婉的弧度也未曾改变,眼神始终追随着那束象征性的“光”,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与专注。
观众席鸦雀无声,被这种极致的技术和强大的气场震慑。她的身体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件被精心雕琢、只为呈现完美而存在的艺术品。
然而,在极致的控制之下,当音乐进入一个短暂而激烈的华彩段落,温澜完成了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挥鞭转时,坐在特邀嘉宾席位的温氏父。捕捉到,她绷紧的足尖在落地支撑的瞬间,几不可察般的极其轻微颤抖了一下。
他们皱了眉。
温澜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细微的颤抖是完美躯壳下,属于“温澜”这个人拼命压抑的真实。
它们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下一秒,她又恢复了那无懈可击的姿态,以一个仿佛拥抱光芒的仰身造型,定格在舞台中央。
追光牢牢锁住她。序幕是她微微喘息着,胸口起伏,脸上依旧挂着礼仪的笑。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骤然爆发的、雷鸣般的掌声,几乎要掀翻礼堂的穹顶。
后台,特邀嘉宾席旁。
掌声还在礼堂内回荡,有些特邀嘉宾们正陆续起身,准备去休息室或进行下一环节的社交。
董奕刚与校长交谈完,转身便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温氏夫妇。
温父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气质儒雅,面带属于成功商人的沉稳微笑。温母则是一身低调奢华的香槟色套装,妆容精致,仪态万方,脸上带着为女儿骄傲的笑容,只是眼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艺术感动的湿润。
“董院长,好久不见。”温父率先伸出手,笑容得体。
“温董,温夫人。”董逸微笑着与之握手,目光掠过温母微红的眼眶,心下了然。
“恭喜,令嫒的表演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堪称完美。”她的语气真诚。
“董院长过奖了。”温母的声音温柔悦耳,带着矜持的喜悦。
“澜澜这孩子,就是太要强,对自己要求太高,为了这场独舞,练得脚都肿了也不肯休息。我们做父母的,看着心疼,但也只能支持她追求这份完美。”
她的话语里,心疼是真,但那份执着与自豪,更是溢于言表。
“精益求精是好事。”董逸点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这对父母。
“温澜同学确实非常出色。”她的话点到为止,也没有再问背后的辛苦。
温父笑容不变,接话道:“是啊,澜澜一直很努力,没让我们失望过。这次校庆,学校也组织得非常成功,董院长能拨冗前来,是我们的荣幸。”他将话题自然地引向了对学校的赞赏。
“应该的。”董逸微笑颔首,“松野一中的孩子们都很有才华。温董和夫人对学校的支持,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松野一中的投资人里就有温氏夫妇,有时学校有活动也会邀请他们,他们也乐意前来。
不过,是为了温澜。
几句场面上的寒暄,礼貌周全,气氛融洽。温氏夫妇对女儿成就的自豪以及与展示欲,在言谈举止间表露无遗。董逸则保持着得体的距离把一切尽收眼底。
“董院长,我们还要去看看澜澜,就先失陪了。”温母微微欠身,笑容依旧完美。
“请便。”董逸点头致意。
看着温氏夫妇相携走向后台通道,背影挺拔优雅,董逸收回目光。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完美无瑕?不过是有人把裂痕藏得深,有人选择让它暴露在光下罢了。
董逸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去找林将。
化妆室内。
门被张一锐推开,外面的声浪和光线立刻像找到了突破口,汹涌地挤了进来。
林将只见他侧身让开,几个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身影已经带着一股热切的气息涌了进来,瞬间把刚才还空荡冷清的化妆室填得满满当当。
“请问你就是林将同学嘛?恭喜开场表演大获成功!”
“太精彩了!能跟我们说说马术开场白感受吗?”
“你的马是叫Raven吧?太帅了!训练多久才能达到这样的默契?”
“作为开场表演者压力大不大?”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话筒几乎要怼到林将脸上,不停的闪光灯亮得她下意识眯了下眼,感觉不适。
刚才独自一人时的疲惫和沉郁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驱散,或者说,强行压了下去。
她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腰背,脸上的表情迅速调整回带着点距离感的礼貌。
“谢谢。”她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盖过了杂音。
“感觉挺好的,完成了预定动作,Raven状态也很好。”
张一锐在他们的侧边走过来到林将斜后方,不着声色的在桌子上翻找些什么。
他从一个抽屉里面找到了一副墨镜递给林将,林侧过身接过,抬头看张一锐。
张一锐眼神示意:戴着吧。
一个年轻的女记者挤到前面:“林同学,我们看到你表演时非常专注,完全不受外界干扰,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是怎么练就的?平时训练会很艰苦吗?”
林将的目光掠过她,撇了眼已经倚在门框边的张一锐。
他抱着手臂,后背靠着墙,视线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她身上。
“习惯了。”林将收回目光,看向提问的记者,声音平稳。
“训练是日常,专注是必须的。和马在一起,需要绝对的信任和集中,赛场或者表演场都一样。”她的回答简洁。
“你的马Raven,它看起来非常依赖你,你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另一个记者追问。
提到Raven,林将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暖意,嘴角也微微牵动了一下:“它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故事很多,但都是关于训练和相处的点滴,没什么特别的。”她巧妙地避开了可能涉及个人情感的深入挖掘。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各位记者朋友,辛苦了。”
董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她仪态从容,目光扫过室内,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记者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董院长!”有记者认出了她。
董逸微笑着点头致意,径直走到林将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搭在了林将的肩膀上。
那是一个保护的姿态,也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林将绷紧的后背在感受到那带着力量感的触碰时,几不可察地放松了几寸。
“感谢大家对林将表演的认可和关注。”董逸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孩子刚完成表演,体力消耗很大,还需要休息和整理。后续如果有采访需求,可以通过校方宣传部统一安排。今天辛苦各位了。”
她的语气礼貌却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笃定。记者们互相看了看,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在董逸平静的注视下,还是纷纷收起了话筒。有人说了几句“理解理解”便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化妆室的门再次被关上,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转声。
董逸这才转过头,仔细打量林将。她敏锐地捕捉到林将眉宇间残留的一丝倦色,远不止是体力消耗那么简单。
“还好吗?”她问,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真切的关心。
“嗯,没事。”林将摇摇头,摘下墨镜,声音有点闷。她不想提刚才的电话,那只会让疲惫感卷土重来。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那里已经空了。
董逸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门框,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表演很好,Raven也特别棒。走吧,去吃点东西。”
林将点点头,弯腰去拿自己的书包和手机,顺手把墨镜也塞回书包。
她背上包后跟着董逸往外走。
化妆室里残刚才的喧嚣仿佛还粘在空气里,但一种更沉重的属于她自己的情绪,以及门边那道短暂停留又消失的沉默视线,在她心里留下了更复杂的痕迹。
松野一中的校庆直播冲上当地热搜,特别是林将的马术开场表演挂榜第一,紧跟着的就是她的采访视频。
“哇塞,这技术也太牛了吧!”
“没想到这个骑马的女生颜值也很在线啊!”
“是啊是啊,虽然后面带上了墨镜但是气质都能看出来是个大美人!”
“没人发现给她递墨镜的男生很高也很帅吗?”
…
诸如此类的评论评论区刷出不少,夸的点多,但都大相径庭,无非就是在说林将厉害之外还有就是夸松野一中的。
相比之下,温澜那段独舞的视频就显得冷清。以往只要是温澜的表演视频流在网上其实热度也是巨高不下,但这次不同了。
第二天等林将回到学校时她发现很多人在路上都有意无意的看向她。
她疑惑的挑了挑眉盯回去后又不敢再看她了。
等林将回到课室坐下的时候班里几个女生突然围上来,举着手机给林将看昨天马术开场的视频。
”林将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还会马术。”
“对啊,你知不知道昨天一中其实开了直播,你的片段被剪成视频发在网上爆火了!”
“校园网里面可多人好奇你呢。”
林将被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就在林将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语气略显冰冷的女声在她们背后传来。
温澜:“借过一下谢谢。”
那几个女生识趣的露出个空来,刚好上课铃响了她们也就都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温澜沉默的打开书,一个字也没说。
林将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直接问人家干什么吧,而且问了也不一定会说,显得自己在可怜她。
下课之后班主任黄小梦叫林将去了办公室。
“林将啊,关于昨天校庆的表演你做的很好,学校的高层领导表示很欣赏你。”
林将点点头。
“对了,校方这边交了学校的宣传部剪辑了几个关于你的视频,然后问问你的意见。”
林将听着黄小梦的话,心里没什么波澜。
至于那些视频,既然已经发出去了,现在才来问意见,更像是走个形式。
“好的,黄老师。”她应道,语气平淡。
黄小梦脸上堆着笑,显然对林将的“配合”很满意:“太好了!另外呢,学校宣传部想做一个更正式、更全面的采访,作为明年招生的核心宣传素材之一。
采访对象都是这次校庆表现出色的同学,你是重点之一。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活动课,就在录播室。”
林将微微蹙眉。
她不喜欢这种刻意的曝光,感觉像是被推上展台。
但想到姑姑董逸的面子,以及自己毕竟顶着“开场表演”的名头她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好。”黄小梦笑容更深,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张设计精美的宣传单递给林将。
“对了,还有这个,你看看有没有兴趣?学校辩论社刚拿到区赛资格,正在招募新队员组队集训,备战下学期的区赛。要求逻辑清晰、表达能力强。我看你挺沉稳的,或许可以试试?”
林将接过宣传单,扫了一眼。上面印着辩论赛的主题和报名方式。
她对辩论兴趣缺缺,感觉太费口舌,远不如和马待在一起或者打游戏自在。她正想婉拒,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温和平静的声音:
“黄老师。”
是温澜。她手里拿着几份文件,显然是来交东西的。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将手中的宣传单,又迅速移开,脸上依旧是那无懈可击的微笑。
“温澜啊,进来吧。”黄小梦招呼道。
温澜走进来,将文件放在黄小梦桌上,动作优雅得体。
她站直身体,目光再次落在林将手中的宣传单上,这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辩论社招募?”温澜的声音轻柔,像是随口一问。
“是啊。”黄小梦没察觉什么,“温澜你以前也参加过辩论,这次要不要也考虑下?为班争光嘛。”
温澜微微偏头,看向林将,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挑战意味:“你觉得怎么样?辩论赛也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要不要一起试试?”
林将迎上温澜的目光。那眼神看似邀请,深处却藏着被包裹起来的竞争欲。
林将瞬间明白了。
校庆的风头被自己无意间“抢”了,温澜需要一个更“正统”,更能体现她“全方位优秀”的舞台来重新稳固她的位置。
辩论赛,无疑是个好选择。拉上自己,大概是想用“交流”的名义,在另一个战场上“扳回一城”,或者,至少证明她温澜在任何领域都依然卓越。
林将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也有一点被当成了工具人的不爽。她本来确实不想参加,但温澜这种不动声色的出击,自己不接招反而显得自己害怕了。
“哦?”林将捏着宣传单的手指动了动,语气淡淡。
“听起来挺有意思。行啊,报个名玩玩。”她把“玩玩”两个字咬得有点随意,像是在回应温澜那份隐藏的认真。
温澜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似乎亮了一下:“太好了。那我也报名,和她一起吧。”
黄小梦很高兴:“好好好!有你们两个强手加入,这次肯定能出好成绩!。”
林将没再多说,在宣传单背面写上名字后递给温澜。
“黄老师,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好好,去吧。”
林将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到张一锐正被他们班的音乐老师叫住,在走廊上说着什么。
音乐老师手里也拿着一张纸,表情很热切。
“…一锐啊,你的逻辑思维和临场反应能力是老师见过最好的!元旦汇演的主持人竞选你必须去试一下,不用你写稿子,稿子有专人负责,你就负责台上把控节奏,绝对能镇住场子!这可是展现你才华好机会啊!”音乐老师苦口婆心。
张一锐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带着点“怎么又来了”的无奈。
他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身形挺拔但姿态疏离,目光似乎落在远处,对老师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
“老师,我不擅长这个。”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哎呀,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看你这形象,这气质,往台上一站就是焦点!而且主持很锻炼人的,要不是你是练体育的,我都想把你拉去学音乐…”音乐老师还在努力游说。
林将本来只是路过,听到张一锐的名字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张一锐那副“生人勿近”的侧脸上。
想象一下这个人穿着正装,拿着话筒,在全校师生面前字正腔圆地说着“金钟朗朗,辞旧迎新”之类的开场白。
那画面太有冲击力,甚至有点滑稽。林将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
就在这时,张一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侧过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碰了一下。林将立刻收起了那点笑意,恢复面无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张一锐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多停留,又转回去应付老师了。
林将回到教室,刚坐下,就听见前桌几个女生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元旦汇演主持人开始报名了!”
“真的假的?谁去啊?”
“好像每个班都可以推荐,自愿报名,然后选拔。”
“温澜肯定报吧?她形象气质那么好,主持过好多次了。”
“那必须的啊,还有谁比她更合适?”
林将听着,脑子里又闪过刚才张一锐被老师“围追堵截”的画面。
那种巨大的反差感挥之不去。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冲动和连她自己都没完全理清的试探:如果他站在那个万众瞩目的台上呢?会是什么样子?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林将拿出手机,点开了班级群。果然,班主任刚刚发了一条通知:
【@全体成员重要通知:元旦文艺汇演主持人选拔开始!年级要求每班至少推荐一名同学报名参加初选。请有意向的同学今天放学前到文艺委员处报名并填写申请表。要求:形象气质佳,普通话标准,有临场应变能力。期待大家踊跃参与,为班争光!】
林将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然后,她点开了和文艺委员的私聊窗口,快速敲下一行字:
【报名元旦汇演主持人竞选。林将。】
发送。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心口莫名地跳快了两拍。她自己也说不清这冲动是
其实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温澜会对她有种说不清的“敌意”,明明一开始两人相处的还不错不是吗?
下午活动课,林将按约定去了校电视台录播室。
采访过程比她预想的更繁琐,灯光打得她眼睛有点不舒服,问题也翻来覆去围绕着她的马术经历、训练艰辛、获奖情况打转,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热情。
她尽量用简洁的句子回答,保持着礼貌但疏离的态度。
采访接近尾声时,录播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将的目光下意识瞥过去,正好看到张一锐被一个老师领着走了进来。
他似乎也是来接受采访的,大概是作为某个竞赛获奖者或者体育特长生代表。
他依旧穿着校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进来后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正在接受采访的林将身上。
两人的视线再次在空中交汇。
录播室里明亮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神显得格外清晰。
林将正被一个关于“最难忘的比赛经历”的问题卡住,脑子有点空白,突然对上他的目光,心里莫名地慌了一下,准备好的回答瞬间忘了个干净。